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www.bqzw789.info
临近傍晚时分，滚装船抵达目的地。段繁和裴安野没有向秘书长告别，便再次跳上阿尔法·罗密欧，驱车回到坚实的大陆上。段繁已很久没来过这座城市，但他知道，理事庭的对外“傀儡”——新桥岩石投资有限公司（NBS）总部正坐落于此。这座城的年龄不比他大多少，在段繁眼里，它与别的都会没多大差别，无非是越来越密集的高层建筑与每况愈下的交通拥堵。大概为追赶在渡轮上浪费的时间，裴安野驾驶风格变得凶狠起来，她见缝插针地穿梭于晚高峰车流中，由加塞引发的愤懑鸣笛声在他们车后此起彼伏。似乎是作为一种回应，她变道时还把排气管弄得砰砰作响。段繁暗自猜想，她或许是在表达某种不满。距离NBS总部还有约两公里时，段繁看到驾驶员偏离了导航的既定路线，便问：“为什么绕路？”
“要先去接一个人。”
段繁猜想是布藏。他猜对了。阿尔法轿车抵达约定地点时，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已伫立在街角等候，他身着深色短夹克和黑色工装裤，比身旁等红灯的几个路人要高出一个半脑袋，肩宽亦超过常人。远看去，他犹如一头高昂起脑袋、后足直立的大灰熊，目光如炬凝视前方，对周围的嘈杂充耳不闻。直到轿车停在他面前摁响喇叭，灰熊才回过神来，几乎九十度弯下腰，把脸凑到车窗边，这会儿段繁注意到，原来布藏刚才那般出神只是因为带着蓝牙耳机。布藏摘掉耳机，打过招呼后，便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请求：“我来开车？”
裴安野没说话，她直接挂进驻车档，便下车坐进了后排。高大的男人随即钻进驾驶座，他娴熟地把座椅调整到最后。布藏坐定以后，摩拳擦掌，显得很兴奋：“希望理事庭也会考虑给我配这样的车。”
“并没有E63好开。”裴安野说。
“不，西塔，梅赛德斯可比不上意大利货的味儿。”布藏说着偏过头，恰好遇上段繁的目光，似乎才发觉副驾驶还坐了一个人。段繁只得朝他点头致意，并回以同情的眼神：“又见面了。”
“喂，是你！好像咱俩还没机会好好介绍一下彼此，”他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我叫布藏……”
不等发问，灰熊便介绍起自己的情况，包括他曾供职的地方甚至是家庭状况。等他说完之后，段繁仅报上自己的名字作为回应。
“你还真是不怎么爱说话嘛。”布藏打趣道。
“沉默是福。”段繁答道。他本以为，游走在布藏眉宇之间的东西是幽默，这大块头该属于那类刻意叫身边人发噱的家伙；换句话说，就是爱哗众取宠。然而实际上，寥寥几句交谈便会明白，布藏的神采的确有些过于飞扬，本质却要诚恳得多。段繁猜测，大概服役的经历重塑了此人的个䗼，抑或正好相反。
轿车沿海湾划出的弧线继续行驶，在一处避风港正对的路口离开主道，进到一片商用建筑群之间，几幢簇新的楼宇围绕一处楔形的广场而起。广场四周聚满车辆与人群。段繁不曾来过，但他已经远远瞥见大楼外墙上醒目的NBS公司灯牌。广场北侧，主楼正门外，道路两头拉起了隔离带；有台白色的厢式演播车紧挨隔离带外围停靠，几位记者和摄影师模样的人蹲守在路边闲谈，这些无不引起段繁注意。布藏闪烁车大灯，示意隔离带前站岗的安全员为他们开路。阿尔法·罗密欧轿车驶入隔离区的时候，演播车旁有两人举起硕大的单反相机冲他们连摁快门。
段繁忍不住问：“媒体为什么在这里？”
布藏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游艇的事。”
“游艇的事？”
“‘白恒星’号。你竟然还不知道？电视里全都在播。”
“我住的地方没有电视。”段繁说，“游艇怎么了？”
“在公海上失事了。”
“意外？”
“对外宣布是一起自然灾害导致的海难，实际当然不是。我猜这就是你回来的原因。”
“别瞎猜。”裴安野在后座警告布藏。
“游艇失事跟理事庭有何关系？”
“关系可大了……这艘船是NBS名下的。”
这答案只让段繁感到更加迷惑：“理事庭买下这种船拿来做什么？”
裴安野回答：“进行秘密会谈。平常也作为新桥岩公司的资产对外出租。”
“会谈？在豪华游艇上？”
“没错。在公海上，一艘用于‘娱乐’的船只。还有比这更掩人耳目的方式吗？”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唬弄自己，但段繁没再提出更多疑问。因为他从裴安野的语气中听出来了——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至少此时此刻不想。
“我们在这儿下。”裴安野说着示意司机在公司大门外靠边，又凑近段繁，“你可以把行李先留在车上。”
待她与段繁下车，布藏独自驾着阿尔法·罗密欧驶下通往停车场的坡道。汽车消失在段繁视野，但排气管仍在隧道看不见的地方发出聒噪的轰鸣。跟在裴安野侧后方，段繁斜穿过公司前一处带有喷泉的空地，快步朝大门走去。写字楼的外墙的玻璃帷幕在夜色中反射出刺眼灯光，晃得他几次走神。走到稍暗的地方，段繁问领路人：“你已经知道我被派到氦闪组了？”
“没错。”裴安野回答，她边走边伸手拉扯着背包肩带，在背包后面，还挂着一个修长的袋子，段繁猜想里面一定装着那柄黑钢制成的环首刀。虽然她身上的行囊看起来绝不轻松，但段繁清楚这并非展示绅士风度的时候，因为没有哪个御神役会把自己的武器交到别人手上。
“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裴安野语气中并没有太多不满，“你之前的问题，差不多有答案了吧。”
“为什么现在才说？”
“你最好注意下自己提问的方式，段繁，现在你可归我管了。”
“好的，长官。”段繁说完闭上嘴。他忽然意识到，被秘书长“特赦”才过去数小时，可自己已经快忘了这回事；自己嘴上虽然答应，内心却全没有接受“新的身份”。这么思考着，段繁无意间扭头，发现在采访车的一侧，空地的边缘，有个奇特的男人坐在喷泉边的长椅上。男人身材精壮，面孔朴素且有些木讷，坐姿也很呆板。他全身都透露着不谙世事、老实巴交的气质，但又好像不止如此。男人两手空空，搁在大腿上，正朝路过的捕役们（主要是裴安野，大概）张望。段繁不由地驻足与他对望起来。男人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也不遮掩，依然若无其事地朝这边看。
这么一来反而叫段繁有些尴尬，他回头继续随裴安野前行，猜测对方或许是个修理工，在利用工作间隙出来小憩。除此之外，他想象不出这副模样的家伙怎么会静候在新桥岩总部的甲级写字楼外发呆。等他来到自动玻璃大门口，再次扭头扫视男人的衣着时，并未从上面发现身份牌或工作证一类的东西。而男人此时似乎也对路过的漂亮女孩失去了兴趣，他的目光已从裴安野身上移到了不断变换水花的喷泉那儿。不知为何，段繁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个“修理工”比外面的记者们更清楚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NBS总部的大堂是包豪斯风格，陈设简洁明快，从垂直十余米高的天花板到地面之间，无论是金属还是木制品，无不是由最简化利落线条勾勒，凸显结构本身。裴安野领着他走过镜面般地砖，来到大厅彼端由一整块橡木打造的修长前台。表面看，NBS并没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一切都如寻常的大型企业般运转。前台的年轻女接待员不到一分钟就替段繁办理好了登记，并发给他一张临时访问牌。穿过门禁，电梯厅使用了大量的浅色大理石和黄铜作为装饰材料；8部电梯分列两侧，全都没有任何标识，但靠右最后排那台电梯前，有个穿制服的安保值守。
裴安野把段繁领到这部有专人把守的电梯前，安保显然认识她，没有要求核验身份，便按动按钮开门让两人进入。裴安野走进电梯后，直接按下标记“紧急呼叫”的键。段繁浏览一遍操作面板，发现这部电梯只有往下层的按钮，分别是B2、B4、B5和“紧急呼叫”。
电梯运行到B2，停下来，没等门完全开启，布藏便挤进轿厢：“呵，我来的正是时候。”
他把车匙交给裴安野，并告诉她车位的编号，随后大家便不再交谈。段繁觉得电梯在离开地下二层后，起码又下行了七、八十米才停下来。当“紧急呼叫层”的门打开后，电梯外是一条晦暗狭长的弧形走廊，所有照明灯都是安装在地面和墙面的夹角处，亮度仅能满足示廓。这令段繁联想到博物馆中，为陈列避光文物而有意限制照明的灰暗展厅，神秘中带着诡异。电梯间与走廊之间，有一面约两米宽的磨砂半透明玻璃墙作为玄关，墙上印着“你已进入高度机密区域”及“CCTV覆盖”两行黑体警告标语。地下的空气因缺乏流通颇为凝重，待电梯门重新合上后，整条走廊只剩下一片死寂。
见段繁的目光停留在玻璃墙，裴安野说：“别担心，根本没什么闭路电视监控，都是吓唬人的。”
“有不是更好吗？”
“这是个不存在的地方，自然不会允许被镜头记录下来。“
段繁哼了一声，继续跟着组长绕过玻璃墙，沿走廊前进。
“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布藏的洪亮嗓音在通道内回荡，“我以为你早就来过呢。”
“以为？”
“你之前不是个学徒么？”
“我是，但我被驱逐的时候，这个总部大楼应该还未建成。”
“好吧……无妨。反正我也不喜欢这里。”
长廊的两侧，每隔八九米便有两扇对着的防火门，裴安野用指纹刷开其中一扇门，门后是百余平米的房间，墙壁材料均为清水混凝土。房间正中央，一个球形的全透明玻璃舱嵌在地面。有位穿卡其色工装外套的中年男人站在玻璃球外，他面相和善，修剪着两片精致的八字胡。除此之外，房间内便再无其他任何人或物件。
“下一轮传输执行时间在十八点二十五分。”中年男人见三人进来，便说。
他说完后不久，房间某处忽然发出一阵有节奏敲击墙壁的声音，随即，玻璃舱自行旋转起来——它由两个半球合成，半球朝着相反的水平方向转动，开启一个供人进入的口子。四人逐一走进舱内。玻璃球舱底部被半透明的PVC材料填平，以便站立。内壁上镶嵌着一圈铝制的扶手。很快，“敲击声”停止，球体又自动旋转合拢起来。
“你最好抓紧点。”
“什么？”段繁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都背部贴近玻璃，并双手反握扶手。他没等到回答，球体就晃动起来，整个缓缓沉入地下。穿过混凝土地面后，舱外的景象令段繁大吃一惊。
只见玻璃舱载着他们沉入到一个无比空阔的圆柱状地下空间内，从它的内部结构来看，并非永夜之地那样的天然洞窟，而是完全由人工挖掘建造的。几十道倾斜的混凝土棱柱环绕在周围，从十五六层楼高的天花板上一路延申到底部。在地洞底部圆心，金绿色的辉光沿着地表的蛛网状的缝隙汇聚到一起。金绿色——高温熵晶体的颜色，段繁恍然大悟。这无疑是他见过最大的传输基础设施。
他回头看去，发现自己并非在漂浮，玻璃舱是由一个机械手臂夹住，从刚离开的房间正下方棱柱间沿轨道运行。显然，其他每一道棱柱也都有这套“机械手电梯”装置。机械手运行到距离地面还有约十米的高度后停止下降，接着悬臂开始水平朝前伸展，把玻璃球推送到地洞中心——风罗盘的正上方。段繁已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这次他牢牢抓紧了扶手。
“喂，那是做什么用的？之前没看见过。”布藏忽然发问。段繁顺着他所指位置向左脚边看去：在地面棱柱之间的其中一个豁口内，放置着直径足有二十余米，外壳遍布蜂窝状金属框架的球体，球体外水平围绕着一圈环状带，在圆环表面，密密麻麻均匀遍布着许多形同标枪的杆子，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些长杆是用类似玻璃纤维的材料制成的。段繁发现只有在地洞正中央的角度才能瞥见此装置，难怪之前下降时也没注意到。
“公司替理事庭打造的新玩具。”裴安野说。
“可不是玩具。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硬体传输器。”这次接话的是留着八字胡的男人，他垂下手中的平板电脑，朝捕役们投来一个职业假笑。
“我明白了。”布藏恍然大悟道，“外面插着的那些棍子，是燃料棒?”
“不。每个控制针内部都是含有标准单位熵晶体储存单元，它们不直接提供传输能量，而是作为控制结界稳定䗼的保险装置，毕竟这么大容积的传输舱，如果失控发生殉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但有了这套系统，它的安全运载量会是我们现在搭乘的这个传输舱的十五到二十五倍。”工程师说着把双手拢成一个球状，然后突然展开十指，示意爆炸的样子，“一台几亿造价的机器，可不能是一次䗼的，对吧?”
“也许直接造一个大铁壳子把它罩住会更省钱省事。“布藏说。
“呵呵，显然你没理解熵晶体的空间跳跃原理。在我们生存的维度，没什么物质可以抵挡此力场膨胀，当释放出的能量超出结构自身的稳定极限时，唯有用另一个力场来抵消它的失控膨胀。”
“我理解。“布藏叹了口气，“说白了，你们造了个类似核反应堆的玩意儿。”
“哈！我还以为你要说是魔法力量。”工程师冷笑了一声，又立刻收住，“它可以算作反向的核反应堆。不过这里面涉及到的弦理论，够咱们讨论几天几夜了。”
好在剩下的时间不允许这番讨论，谢天谢地。段繁心想。
“准备好。”裴安野话音刚落，机械臂上的黄色警示灯便闪烁起来。即使隔着玻璃，晶体罗盘启动时那令人发悚的噪音还是清清楚楚传入段繁耳中——仿佛有几百号人在他身旁一起磨牙。
黄色警示灯的闪烁频率越来越慢，最后变为长亮。灯光一灭，机械臂的夹子突然张开，玻璃舱径直自由落体下去。可段繁还没来得及体验失重的感觉，一股更为强大的自外向内的能量便扭曲了引力，他只感觉世间万物都向着自己坍缩下来——包括他自己；可即使如此，他却并未被压缩成奇点殒命，他的意识依旧如此清醒，清醒到能够以足够恐慌的神智来观察这诡谲的场面。正当段繁在这扭作一团的疯狂世界中期盼着发生些什么意外的时候，能量骤然消失，接着他们搭乘的玻璃球便坠落在水面上。舱外显然已不是刚才的地洞，水很浅，并且水位还在迅速下降，一对桨状的机械杆从两端轻轻推动玻璃球滑入漏斗状地面中央的凹槽，同时机械杆通过玻璃上的定位梢来控制球体的旋转，防止它倾斜或翻覆。水抽干后，玻璃舱被牢牢卡在底座上，与先前一样水平旋转起来，为乘客打开一个出口。
段繁第一个踏出去，他立刻就认出这里。他们被隔空传送到了一个狭长无窗的房间内，地面依旧是“冷酷”的清水混凝土材质，但两侧和头顶有着大量乀露的灰白色石英质砂岩层。总之，他回到了自己“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一切的初原，理事庭的大本营——永夜之地。
“你还好吗？”布藏在身旁拍了一下段繁肩头。
“好。”
“看你脸色好像吓得不轻。”
“我不是被吓到，”段繁有些费力地说，“我只是很讨厌熵传输。”
“就像无形大手在隔空拉扯你的脑子和肠子，”八字胡说着讪笑起来，“我理解老弟，初来乍到的，都要适应一段时间。”说完，他便转身朝捕役们的相反方向离去。
“我有点不明白，”布藏说，“咱们居然没把这傻帽按住一顿打。”
“如果你想调回原岗，跟我说一声就好。”裴安野说道。
“我只是随口说说。”
“我们不‘随口说说’，布藏，御神役得替自己的言行负责。”
这时候，一个穿着灰绿色制服的人走过来，他叫唤出“布藏”的名字，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我是。”布藏同样有些紧张地回答。
“陈尉左要见你，在U1区公共接待室。”
“见我？“灰熊惊讶中带着一丝焦虑，”他有说是什么事么？“
“没有。”
裴安野显然也察觉到什么，她问：“你需要我陪同吗？”
“抱歉，他指明要单独找你谈谈，捕役。”传话者补充道。
“好吧，“布藏耸耸肩，”我马上过去。“
“那我们不等你了，你稍晚自行去找尹尉正报道。”裴安野说着回头示意段繁随她继续前进。
段繁跟她从一处闸口走出站点，来到由半透明玻璃矮墙分割成几片的空阔大厅，连接其他区域的传输站点最终都汇集到这个厅中。段繁同样很熟悉，它作为常规安全检查区，里面的陈设与一般机场的安检大体相同：带有传送带的行李X光检查机，金属探测门以及站在门后手持金属探测器安全员。唯一的区别是每个检查机后侧还有条传送带，连接着屋顶上的几道悬挂链，安全员会将不可随身携带的物品打包装进一个个白色的圆角塑料盒中，然后通过悬挂链传送到某处集中寄存。
“欢迎回来。”裴安野说，“不过你不要期待会有什么仪式。”
“我没有期待。”
他们步入其中一条空闲的安检通道。同样身着灰绿色制服的女安全员用例行公事的口气说：“捕役，欢迎。请将随身携带的榫卯匣及武器放在……”
裴安野还没等对方说完，便将背包取下放进托盘，又卸下环首刀，连同剑袋放到传送带上。
“谢谢。”安全员面无表情地补充道。
整个大厅的样子，让段繁想到纽约大中央车站的候车厅；大约十岁时，他曾随母亲在那里转过一次车。只不过，这里的面积至少有三个中央总站那么大，且全部由更为现代的方式打造。从实际功能而言，它也的确算是一座位于地下岩层内的“车站”——不通车的那种。
通过安检区，沿着主通道前行，途经三座并联的拱门，他们来到了永夜之地城下区的入口。在空地中央，拔地而起一座一丈高的矩形玻璃樽，布满金碧色厚重鳞片与锐角的硕大头颅标本陈列其中。这颗头显然不属于任何地球原生生物，但路过的人都见……
............
内容不完整？請访问笔趣789（ЬⓠᏃᎳ⑦⑧⑨.CΟM）阅读完整内容！
原域名已被污染，请记住新域名www.bqzw789.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