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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烟穿了件月白描金的锦袍，溟华和令牌被一起别在腰上，很乖巧地充当着一个合格的装饰品。她这回没有带侍从，孑然一身踏进了太和殿。她方一脚踩上地毯，乐声便倏然停了下来，舞姬们也在授意下停下了摇曳的身姿，退到了后方。
今日来的一些仙门代表都是些生面孔，人数也远不及群英大会那么多，墨烟飞快地扫视了一周，没有发现什么认识的人。
没有人给她带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坐席在哪，便沿着地毯铺就的方向一直走到了尽头，打算看看有哪个空位就随便坐了。
龙椅下站着一个还挺嫩的小太监，不知道是新来的还是没听说关于才满的事情，看见墨烟即将走到国君脚下，当即两眼一瞪，扯着嗓子喝了一声——
“大胆！见了国君还不跪下行礼！”
墨烟眼睛一眯，腰上别着的溟华亮起一阵幽幽的红光。
几个站在稍远处的小太监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朝着这个新来的使眼色，奈何这新来的就是没看到。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没听清。”
她礼貌地笑了一下，问道，“你方才是说，要本堂主跪下？”
那小太监显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死活地又叫道：“不是你还是谁？！还不快跪？”
！！
活见了鬼了！这傻小子！
门口的侯贵听见这一嗓子，登时一股寒意窜上了后脑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抬手对着着这个小太监就是一顿响亮的巴掌。
啪！啪！啪……
侯贵一连抽了小太监二十来个巴掌，边打边骂道：“没眼色的东西！喊什么喊！那是赤凛堂主！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随即他又换了一副笑脸，对墨烟道：“赤凛堂主有怪莫怪！有怪莫怪！他就一小孩儿！新来的不懂事！咱家这就替您收拾他！”
说罢他又是几个大耳刮子扇过去，小太监被打得脸都肿了，两眼含泪地看着他，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小模样，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满脸的委屈无辜。
“欸，不劳烦公公，”墨烟看上去十分好说话，好脾气道，“本堂主觉得他说得挺对的，见了国君，自然是要跪的。”
这下把侯贵都给整不会了，挥到一半的巴掌僵在了空中，磕磕巴巴道：“赤凛堂主，您、您这是？”
墨烟不再理他，而是抬头往上看去，对上了梁逸那双浑浊的老眼，微微笑道：“本堂主见国君，自然是要跪的。可是如今九州不複，大宁国仅剩一座西京城，龙椅上坐着的这位，不就是位城主么？”
一时间空气凝滞住了，所有人都没想到赤凛堂主会如此不给面子。
“城主，还不至于本堂主下跪，”墨烟依旧死死地盯着国君，礼貌问道，“您说呢？”
“……”
梁逸半晌不语，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得说不出话，又被她盯得一阵恶寒，这才张了张嘴道：“侯贵！带赤凛堂主落座去吧。”
“欸！嗻！”侯贵忙不迭地应下，一把推开那个小太监狠狠剜了他一眼，又眉开眼笑地带着墨烟往旁边走去，“赤凛堂主，您这边请！这边请！“
墨烟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礼貌笑道：“有劳公公了。”
侯贵心里一阵惶恐，心道他可当不起赤凛堂主的这句有劳！
好不容易把这尊大佛送到了坐席，侯贵这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为自己在赤凛堂主眼皮子底下的劫后余生感到由衷的庆幸。
乐曲再次奏起，一群身着水蓝色襦裙的舞姬甩着飘带步入大殿，再度轻歌曼舞了起来。
安排给墨烟的坐席很靠近国君，就在台阶下几步远，墨烟隐约能感觉到四周和头顶时不时投来的各种打量的视线。
她偷偷看向国君身侧那个穿着斗篷的男子，面上没有露出一丝多余的表情。
她从一进殿起便看到了那个人，在看到那根镶嵌着灵丹的手杖，她当即就确定了此人就是那晚在灵钟山和她交过手的斗篷男子。
他和皇室勾结在一起，就是他在幕后主使着这一切吗？
段空竹的事又跟他有没有关系？
惊鸿剑呢？也是他送来的吗？
不，一切还不清晰，不可妄自揣测。墨烟心道，得找个机会扒下那斗篷，只有亲眼看到那人的真容，才能确定她的诸多猜测。
“赤凛堂主，又见面了。”
身旁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墨烟转过头看去，她旁边的坐席竟是前几天才见过的七皇子，梁潇。
墨烟也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道：“七皇子，真巧啊。”
梁潇看起来有些消沉，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目光也无精打采的。
他把玩着一个做工精细的酒盏，闲聊道：“赤凛堂主之前应当没来过香兰节的晚宴吧？”
墨烟点点头，道：“没来过，这晚宴有何特别之处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梁潇放下酒盏，道，“往年嘛，就是寻常宴会，听父皇和各个修界的门派攀谈。今年因为祭祀出了岔子，故国师稍后会请各位仙友以灵火焚烧纸鹤以作为祈福，算是补上今年的作法和祭祀了。”
“原来如此，”墨烟倒了杯上好的清酒，啜饮道，“七皇子，你可知那国师是何来历？”
梁潇换了个坐姿，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但父皇很重用他，很多决策都是听他的。我只知道他是有一日突然出现在父皇面前，给父皇看了个什么法术，随后便被父皇封为了国师。”
墨烟闻言也有些疑惑，低喃道：“……只是如此么？”
这梁逸选国师未免有些过于随便了吧？
墨烟心道，当年信田晓被奉为帝师之时，是因为当时的国君听闻了这位东瀛高手的事迹，又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修炼东瀛秘术可以延年益寿，更有甚者可以长生不老的传言。
加上信田晓当时还是御清堂堂主，怎么都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老国君这才追着信田晓要奉为帝师，御清堂边上那块醉仙湖都还是当年赐给信田晓的帝师之礼呢。
相比之下，这个来路不明的邪修突然当上了国师，就多多少少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肃静——”
侯贵尖着嗓子喊了一声，殿内各种交头接耳、相互攀谈的声音便停了下来。
乐声戛然而止，舞姬们提着裙摆退了下去。
“咳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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