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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臣妾每天都在觊觎后位 > 第15章 无尽黑夜里闪闪发光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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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旌文缓缓站起,长长的锦袍温顺的垂坠至他脚下,“三年前听闻姑娘在金銮殿外晕厥,清醒后便出了宫,无人知晓去向,没曾想我们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缘分。”

    他的声音平静淡然,一字一句里带着几分熟络,还有几分感慨之意。

    “父亲先前见过她?”宋姒惊讶出声,话脱口之后想起先前发生的事,自个儿又好像隐约明白过来了。

    江江的目光毫不避讳的投向宋旌文,用一种不带有任何情绪的声音轻轻道,“阿娘很惦记曲池,活着的时候被绊住了脚,她死了,我这个做女儿的……总要带她回来看看才好。”

    话头触及糟糠之妻,那个男人突然沉默了。

    三年前,江江抱着阿娘的尸体跪在金銮殿外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表面上看来,那是一场她与陛下的对峙,而实际上,那是她与被夙淮护在身后的宋芊芊的对峙。

    事关皇后,丞相府定然也知晓,想来,宋旌文对阿娘的死因亦是有所闻及的。

    如果说先前那个素不相识的天子乳娘之死对宋旌文而言无关痛痒,那么现在呢?

    在知晓她就是他数十年前一块儿吃过苦的发妻后,是否会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触动?

    江江不知道,她也不敢抱有丝毫的希望和期待,对于一个能做出抛妻弃子之事的男人,她打心眼里就没把他当作一个人来看。

    如果不是想要借着丞相的名儿抬身份,如果不是眷恋来自祖母的那份温情,或许她根本就不会踏入奉公府。

    短暂的沉默过后,宋旌文稍作沉吟,而后开口询问,“听说,你有了心仪的男子,还曾带回府上过?”

    回想起刚进门时宋姒的模样,江江敢肯定,这话保准出自她的口。

    “记得没错的话,你与圣上应是同一年出生的,”宋旌文微微抬头,“算起来,今年应当二十有二了,到了这个年纪还未嫁人的姑娘不多了,若是你与那男子两心相知,趁着为父在曲池,便替你们将婚事一道儿操办了。”

    为父?

    这两个字就像是根根银针,刺的耳朵生疼生疼,从未给予过关爱的人,仗着血缘上的关系,一见面就端着长辈的架势妄图安排她的人生,可笑呢。

    江江迈开脚步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在和宋旌文仅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毫不客气的道,“我是我阿娘生的,打小由着当今天子教养,这二十二年来你既从未给予我的生活任何帮助,便也没有安排我人生的权利,如今我虽没了母亲,但还有陛下在,相比起你,他更有资格对我的未来指指点点。”

    她说的坚定决绝,半分情面也不曾留给对方,话道尽后福了福身子,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走出三尺远后,複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宋旌文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补充道,“还有,宋姒大概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那个男子自称小喜。”筆趣閣

    “小喜?”

    宋旌文一时懵怔,重複着念叨了一遍,片刻后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所指代的是何人,他的眉头忍不住微微蹙起。

    消失在中堂之前,江江隐约还能听见宋姒追着父亲询问小喜是谁,以及宋旌文的那句“女孩儿家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江江的话绕了几个弯儿传进伏案读奏本的尊者耳朵里,向来老成持重的少年盯着手上潦草的文字,情不自禁的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在堂上怼的虽痛快,但却实实在在的伤了祖母的心,离开之后江江没有回南院,而是等在祖母必经的路上。

    望见老者的身影自远处而来,她的模样愈发的恭敬温顺,同先前在堂上回击宋旌文时仿佛判若两人。

    “江江,”祖母唤她,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怎的站在这里,虽已开春,但廊下的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凉的,莫要着了风寒才好。”

    老者越是慈爱,她心里的愧疚便越是浓郁,江江颔首敛襟,自责的道,“方才一定让祖母难过了,是孙女儿不孝。”

    “何来不孝一说?”老者上前,握着江江叠放在腰侧的手将她扶起,“你能将心中所想直言不讳的道出,是坦率,而绝非不孝,更何况我孙女儿说的并没有错,不过……”

    “不过什么?”江江紧张的追问。

    祖母拉着她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接着方才的话头继续道,“不过祖母很想知道,我的孙女儿和当今圣上之间的牵连。”

    素来听闻,大煜年轻的帝王杀伐果断剑戟森森,他甫一上位,便以最硬的手腕和最快的速度除异己清朝纲,在话本子先生那里,新上任的君主合该是不苟言笑凛若冰霜的模样。

    可午间见到的尊者,他在看向江江时眸光亮亮的,就像是漫天的星辰都被他一人装进了眼里,温柔又宠溺。

    听见祖母的问话,江江垂下脑袋想了想,那段岁小无猜的光阴已过去太远,远到本以为早就模糊了,可这会儿回忆起,从前的悠游时光竟还清晰的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一样。

    “阿九出生的时候没了娘,事先备下的乳母犯错被处置,我阿娘是他的替补乳母,皇宫里原是不许带孩子的,幸而管事的主儿心善,我方才得以破例同阿娘一块留下来……”

    在这天底下,顶顶重要的是有人宠爱,若无人将其放在心尖上,即便是贵为皇子又有什么用?

    夙淮幼年不受先帝待见,打小看的最多的便是各宫的冷眼,好在上天并不算过于刻薄,在剥夺了他的父母亲情之后,起码把江氏和江氏的女儿作为赏赐融入了他的人生。

    若没有江郁鲽的存在,或许他的童年有且仅有的,只是数不尽道不完的悲伤,但因为那名妇人背着襁褓中的女儿选择踏入宫城做皇子乳母,夙淮的生命里方才有了类似于母爱的温情。

    咿呀学语时,是江氏将他抱在怀里一个字一个字的纠正引导,蹒跚学步时,也是江氏护着踉踉跄跄的他往前挪移,三五岁的孩子没个消停,一晃神人便跑开了,怕他受伤,江氏总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一步也不离的跟着。

    到了猫嫌狗不爱的年纪,夙淮常在国子监里跟其他皇子打架,每每看他带着一身伤回来,江氏既心疼又生气,她坐在油灯下一面替他破了条口子的衣服上绣一朵好看的紫荆花,一面红着眼睛责备他顽劣。

    其实夙淮心里面明白,乳母并非真的怪他,即便是十二岁那年她因他而失去了一根中指,胸中亦是没有丝毫怨愤的。

    对于母亲来说,孩子永远都是手掌心里的宝,无论他做了什么。

    今生不幸生在皇家,却有幸做了江氏没有血缘的儿子,老天爷终究还是公平的,夺走了他的母亲,却也顺手还了他另外一个阿娘,以及……一个喜欢眯起眼睛笑的很灿烂的阿妹。

    其实,认真算起来,江江要比夙淮早出生几天,可他总喜欢将她当作小的那一个来看待,仿佛这样,他给予她的照顾和爱护才更加的理所当然。

    江氏刺绣的手艺即便是尚衣局一等一的姑姑也无法与之相比,偏她的女儿江江对女红一窍不通,针线于江江而言就像是一件天大的难事,每每看她对着绢布发愁的样子,夙淮总是忍不住心软。

    而这心软一旦开了头,势必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往后的无数次。

    他头一回帮她绣的是一棵草,紧接着是一朵花,一只鸟,一座山一程水,后来,他替她绣芙蓉鲤鱼百鸟朝凤,绣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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