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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迎奉天子37
这期间，长安又发生了一系列的动荡。先是李傕将献帝劫持到他的军中，郭汜则将公卿大臣全部掠走，两个人一直对峙着。后来，李傕的部将杨奉叛变，带走了他的许多兵马，使李傕的力量大为削弱。这时凉州的另一个将领张济出面调解，李傕与郭汜慑于张济的兵威，暂时握手言和，各自将献帝与公卿大臣交出来，再次合为一处。献帝任命张济为骠骑将军、老丈人董承为安集将军、杨奉为兴义将军。
但此时皇帝要往哪里去呢？长安的宫殿已被李傕付之一炬。一些人主张东去，先往弘农，再往洛阳，但遭到了李傕和郭汜的反对。他们不愿意离开自己的老巢。最后达不成协议，便将迁到新丰。这时，郭汜企图胁迫献帝西迁，献帝口头上答应，夜间便在董承的保护下与公卿大臣们一起，躲到了杨奉的军中。郭汜大怒，兴兵追赶，被杨奉击败。于是，在杨奉和董承的护卫下，来到了华阴，风餐露宿，备受艰难，甚至连饭也吃不上。郭汜逃回大营后，立即联络了李傕，告诉他杨奉将献帝抢走了，两个人便联合起来，向东追赶，并在弘农东边的曹阳将杨奉、董承打败。杨奉、董承一边与李傕、郭汜讲和，一边暗中联络河东的白波军头领韩暹、胡才、李乐来攻李傕与郭汜。结果杨奉、董承与白波军里应外合，再次将李、郭击败，继续护驾东行。李、郭二人仍不甘心，再次追击，又将杨奉打败。杨奉、董承慌忙渡过黄河，用牛车将献帝拉迁到安邑。这时，河内太守张扬、河东太守王邑赶来，供奉献帝以及公卿大臣们的衣食，献帝与公卿大臣们才算有了着落。
刘协这个皇帝当得真不容易！
不久，献帝又在杨奉与董承的护卫下，终于辗转回到了故都洛阳。
这时，曹操攻占了豫州的许县，便打算将献帝迎接到许县来。他为此召集谋士们计议此事。吕虔、满宠等人认为，迎奉献帝时机尚不成熟。他们说：“杨奉等人自视护驾有功，不会将献帝交出来的。倘若与他们动武，杨奉便可能再次借助白波军韩暹等人来攻击我们。韩暹等人凶狠无比，恐难战胜。不如安下心来，将兖州建设好，待有了足够的力量后，再选择适当时机，迎奉天子。”
曹操显然不同意这种说法。他将目光转向了他的“张子房”：“文若有何高见？”
荀彧不慌不忙地说：“依我之见，迎奉天子刻不容缓。过去，晋文公迎奉周襄王回京师，各国诸侯像影子一样尾随而来。汉高祖为义帝戴孝发丧，结果天下的人心都归附于他。现皇上流离失所，颠沛流离，很需要忠义之士出来护卫他。主公早年曾矫诏天下，发誓讨贼，即有心尽忠皇上，但终因自己力量不足和联军心不齐而告失败。后来，虽占据了兖州，但先后二次东征，又遇陈宫、张邈之乱，自顾不暇，虽曾派乐进进京联系迎奉皇上，但没能如愿。现在，兖州的失地已经收複，豫州的许县也为我所有，大局稳定，迎奉皇上的时机已经成熟了。流离失所、颠沛流离的皇上此时正需要有人护卫他。主公若是此时迎奉天子，可以说符合了皇上和百姓的意愿。主公迎奉皇上以稳定天下，便是顺从民心的大举；然后用忠于皇上的行为来治理天下，才是最高的谋略；辅佐皇上招徕人才，才是做人的最高品德。韩暹、杨奉者流，算得了什么？他们都不足为虑。”
“嗯。”曹操点头表示赞同。
毛玠说：“文若说得又明白又含糊。明白是说主张主公迎奉天子，含糊是说主公迎奉天子后该怎么做。我还是原先那句话：奉天子以令不臣。就是说，天子在我的手中，谁不听我的，就是不听天子的，便可以天子的名义去征讨他。这样，出师有名，名正言顺，霸业可成。至于民心、人才啊，随之也就有了。不是有句这样的话吗：成者王侯败者贼。只要你成功了，什么都有了，别人不再去管你用的是什么手段。”
“哈哈哈哈……”曹操开心地大笑了，说，“痛快，痛快！孝先真是快人快语！”
程昱说：“主公迎奉皇上的事我是赞成的，但宜速行。我听说冀州的袁绍也有谋士为他献计，让他迎奉皇上，但他最终没有实行。袁绍若是走出这一步棋，可以说比我们更有条件。可惜袁绍只能是袁绍。然而，谁能保证没有人再想到这个问题呢？天下聪明的人往往都会想到一起的。所以说，主公应速行。”
曹操说：“文若、孝先、仲德你们都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们马上行动，不能落在别人的后头。子恪、伯宁的话也有道理。我们一方面做好迎奉天子的准备，一方面也是极为重要的方面，就是把兖州建设得强大富足起来。”
吕虔、满宠虽然持反对意见，但听了曹操的这几句话，心中也释然了。
曹操于是派乐进带着他的亲笔信，来到了洛阳。曹操对他说：“现朝廷里的议郎董昭是我早年的朋友，你可找他计议此事。”
乐进找到了董昭，在他的住处会见了他。乐进拿出曹操送给他的礼物和亲笔信，董昭看着那份厚礼，咧着嘴笑着说：“孟德这是干什么？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何必给我送什么礼啊。我见到他的人，就像见到他一样，稍稍平息了心中对他的渴盼。”
乐进说：“曹公说，他当时在京都为议郎时，与你最为要好，也时常念叨你，说十分想念。”
“他是这样说的吗？他没忘记我吗？”
乐进郑重地点了点头。
董昭的眼睛湿润了。他这些年跟随着献帝颠沛流离也吃尽了苦头。过去积攒下的家财也散失一空，所以见到曹操的厚礼，心中格外激动。
乐进说：“曹公常对我们说，明公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对您十分钦佩。”
董昭摇摇头，说：“惭愧，惭愧。我不但学识不及孟德，治世的本领也比他差远了。孟德确实是当今难得的人才啊！我听说他这几年干得不错，已是兖州州牧了！”
乐进说：“曹公派我来，是有大事求助于您的，万望不辞。”
董昭说：“孟德何故说‘求’？他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嘛！”一边展开曹操的亲笔信，细细地读了一遍。应该说，曹操求他的事他从来也没想过。他低头沉思。片刻，他突然眼睛一亮，说：“此事我从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与董卓比，与王允比，与李傕、郭汜比，与杨奉比，孟德都远远地胜过他们啊。”
乐进高兴地说：“明公答应了？”
“我当义不容辞。”
董昭于是以曹操的名义，给杨奉写了一封信。信中说：“我非常仰慕将军的名气和义举，很想与你推心置腹结为友好。现将军历尽艰险，终于护驾回到了旧都，辅佐之功，举世无双，何人能比？但如今各地凶顽扰乱华夏，四海不宁，要使国家安定，社稷永固，皇上安全，必须让贤臣志士联合起来，清除奸党佞臣。我愿意与将军取得联合，将军在朝中为主，我在外边为援。将军虽有兵马，但缺少粮草，我可以保证供应。我们互通有无，生死相约，祸福共享。”
当时，杨奉的兵马较强，但粮草却没有着落。曹操所占据的许县，离他屯军的梁县毗邻，若得到曹操的粮草供应，他便没有后顾之忧了。况且，他虽然兵马较强，但势单力孤，缺少外援，所以见到“曹操”的信后大喜，便对部将们说：“曹操的大军已到许县了，他有兵有粮，又有声望，朝廷应该依靠他。”众将无不同意。董昭于是给献帝上表，遂迁曹操为镇东将军，并袭父亲曹嵩的爵位费亭侯。
乐进带着献帝封赐的印授回到许县，曹操大喜。往西三拜之后，想起了古人许多谦逊的故事，便装模作样地给献帝写了一份《上书让封》和《上书让费亭侯》，表示推辞不受。献帝既已下诏，岂能轻易改变？见献帝不允，曹操才又呈上一份《谢袭费亭侯表》，表示接受皇帝的封赐。
然而事情并不那么简单。韩暹听说杨奉与曹操相互勾结，便怀恨在心。他认为，当初不是他与胡才、李乐支援杨奉，打败李傕和郭汜，能有今天吗？他应该是护驾的功臣。杨奉与曹操勾结，事事都瞒着他，心中有气，便兴师向杨奉问罪，并扬言要独自劫持献帝。献帝的丈人董承十分恐慌，连忙找杨奉商量。
杨奉说：“何必惊慌？我现在还怕韩暹吗？我已派人请曹操去了。曹操大军不日便可到达洛阳。”
董承这才放下心来。
对曹操来说，带兵进京，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当即便亲率精兵三万，浩浩荡荡开进洛阳。韩暹面对杨奉和曹操两支大军的攻击，料知取胜无望，便逃离洛阳。曹操于是得以晋见皇上。
献帝问他：“你便是当年兴义军讨伐董卓的曹操吗？”
曹操跪在地上说：“臣是。”
“朕知你久矣。”
“臣几代深受皇恩，虽无微功，却得到陛下的厚爱，非常惭愧。”
“哪里。你扫黄巾如摧枯拉朽，稳定一方，功不可没。”
“臣虽不才，但却有个愿意，不敢轻奏。”
“爱卿但说无妨。”
曹操说：“臣愿时时辅佐在陛下左右。”
献帝点头说：“朕若有你在身边，还怕李傕、郭汜等人！”
曹操磕头流血，涕泪横流。
献帝于是授给曹操节钺，命他录尚书事兼司隶校尉。节钺便是节制统领军事的权力，录尚书事便是总领尚书事即总管朝政的权力，司隶校尉便是监察百官维护京师治安的权力。曹操于是具有了掌管朝廷军政大权的权力。这对曹操来说，是他人生中最重大的一次转折。
这年，曹操四十二岁矣！
38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当时，朝中的一些公卿大臣回到旧都后，仿佛鱼儿回到了水中，觉得得心应手了，不像在长安，在颠沛流离的路途，像没根的浮萍那样。他们立即纠集起自己的旧部，扩大自己的力量。对外来户曹操抱有极大的敌意。他们的代表是尚书冯硕、议郎侯祁、侍中壶崇。他们以为曹操刚刚进驻洛阳，首先要争取民心，不会对他们采取严厉的惩罚措施，而放纵他们的家丁、部众横行霸道，为所欲为。曹操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他迟迟没有任何行动。
一天，董昭来到曹操的官邸，对他说：“孟德，你是一个敢做敢为的人，怎么眼看着他们专横跋扈而袖手旁观呢？”
“依你该怎么办呢？”
董昭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曹操摇摇头说：“我刚刚进京，岂能诛杀公卿大臣？”
董昭不厌其烦地对曹操说：“只有杀了他们，才能镇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才能保证京都的稳定。”
曹操依然摇头，表示不采纳董昭的意见。
董昭失望地离开曹操，兀自叹息说：“我以为曹操胸怀大略，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他于是将曹操的态度在公卿大臣们中间传开。董昭没有想到，他所传播的曹操的态度，起了两个作用：对那些安守本分的公卿大臣，曹操在他们心目中形象高大了；但对那些不法的公卿大臣冯硕、侯祈、壶崇者流，则是以为曹操软弱，他们的气焰更加嚣张了。
曹操于是命乐进、吕虔、满宠等人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在民间查访冯硕等人的罪行，并一一拿到证据。在整个洛阳城民怨沸腾时，曹操才向献帝奏上一本，指控冯硕等人的罪行。有理有据，铁证如山。献帝准奏，命曹操负责处置他们。曹操这才命李典带领亲兵在一个晚上将冯硕、侯祈、壶崇等人一网打尽，斩首在市曹。
曹操的这一举动，可谓大快人心。动手早了，那些善良的人包括公卿大臣为同情他们；动手晚了，危害过大。曹操掌握了一个适当的火候，可以着做得恰到好处。
这天，董昭笑呵呵地来到了曹操的跟前，说：“服了，服了！你这叫欲擒故纵！”
“哈哈哈……”曹操仅以大笑回答他。
董昭说：“你杀一儆百，稳定了形势，也取得了民心。但我觉得还不够。现据我所知，朝中的官员对你一半是敬一半是惧。你应该常到他们中间走走，与他们交交朋友。”
曹操说：“公仁之言有理。”
曹操于是常在那些公卿大臣当中走动。那些公卿大臣多以腹中装满了学问而自傲，但他们在曹操面前却不敢逞能。要讲孔孟老庄荀，曹操口若悬河，讲起来滔滔不绝，令那些公卿大臣惊叹他超常的记忆能力。要说诗词文章，曹操出口成章，常有佳句警句问世。这一切都令他们折服。应该说，酸臭文人只是在白丁面前才摆酸臭架子，在学富四海的人面前他们不但不再摆架子，反而表现出极大的谦逊。以谈古论今为契机，曹操竟和他们打成了一片。有时，还忘情地陶醉在他们的圈子里，忘记了在他的身边时时都有刀光血影。
曹操也常常在武将们中间走动。戎马生涯的经历，也使他们找到了他们与曹操的共同点。而尤其令他们佩服的是曹操对孙子兵法不但能倒背如流，而且篇篇都能讲出精要。一些学识不高的武将纷纷愿拜曹操为师。当时，袁绍手下的大将朱灵，字文博，听说曹操在洛阳常给武将们讲解孙子兵法，而且常有独到的见解，便脱离了袁绍，来洛阳投奔曹操。朱灵勇猛善战，曹操早闻其名，得到他十分高兴。朱灵却说：“我朱灵见过许多人，但没有人能与曹公比。曹公是真正具有雄才大略的贤明之主，这次我算跟定了。”
人大都有保护自己同时以求进取的本领。曹操在与那些公卿大臣以及武将们的接触中，耳朵里不断听到他们在讲自己曾立下的功劳，同时也对得不到封赏而发几句抱怨。曹操对一一记在心里。于是，在某一天，曹操给献帝又奏了一本，专门为这些有攻而没有得到应有奖赏的文臣武将请命。献帝很乐意做这种善事，一一准奏。封老丈人董承为卫将军，封伏完为辅国将军。这次一同受封赏的达三十多人。曹操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得到了巩固。
这时，曹操想起了荀彧关于迎奉天子到许县的话。荀彧留在兖州没有跟他来京，他便将老朋友董昭请来，与他一起磋商迁都的事。
董昭说：“你觉得朝中的人都归附于你了吗？”
“十有八九。”
“可你忘了，你是怎么被皇上封为镇东将军、费亭侯的？”
曹操一拍脑瓜说：“我怎么就忘了这个人。”
董昭指的是杨奉。难怪曹操忘记他，因为杨奉并没有住在洛阳，而是屯兵在梁县。董昭说：“能够阻拦你迁都的只有此人。杨奉不但拥有较强的兵力，而且此次护驾回洛阳是立了功的，公卿大臣们都感激他。若是杨奉不同意迁都，事情就麻烦了。”
“那如何是好？”
“孟德还用我点破吗？”
曹操会意地一笑说：“好好好，你别点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天，他只带李典和典韦二人，携带着许多礼物，来到了梁县。此时，杨奉已官居曹操之下，恭恭敬敬地出迎施礼。曹操慌忙还礼说：“你我乃兄弟手足之情，何故施此大礼？”
曹操明显在套近乎，但杨奉听了却如三伏天吞下一个冰块那样舒服。他本是西凉的一个马贩子，用勇猛剽悍而被李傕看中，留在身边为将。他自知无论从哪方面比，他都不能与曹操平起平坐。但曹操从第一次给他写信时就表示，要生死相约，祸福与共，这让他十分感动。现曹操有亲自给他送来了厚礼，一方面表示慰问，一方面口口声声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他商量。杨奉一下子在心理上被曹操征服了。
杨奉请曹操来到厅堂，设宴招待他，并让他上座。曹操执意不肯。杨奉说：“我们按序齿吧。曹公贵庚？”
曹操说：“四十二岁矣。”
杨奉说：“我三十八岁，理当你坐上座。”
“好，我们既然已论序齿，就是兄弟了。我痴长几岁，权坐上座。”
两人坐下后，兵士们洒上酒来。曹操趁机有褒奖杨奉护驾之功。杨奉几杯酒下肚后，突然大哭起来。这倒让曹操莫名其妙。曹操问他：“贤弟，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说出来，兄弟我给你排解。”
杨奉摇摇头。
“是不是皇上的封赏不高？兄弟我替你表奏。”
杨奉瓮声瓮气地说：“小弟我一个马贩子，被赐封为兴义将军，足矣。”
“那贤弟还有什么烦恼？是不是看中了哪个女人而不可得？”
“我对女人没有兴趣。”
曹操这就猜不着了：“既然你我已是兄弟，你到达哪里不如愿，尽管对我说嘛。否则，你还认我这个兄长做什么？”
杨奉一把抓住曹操的手，哭着说：“我孤单啊！我是从李傕的队伍里拉出来的，李傕对我恨之入骨，时时刻刻都想灭掉我。郭汜也不容我。我没有人帮衬。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可我却是孤家寡人。啊……”
杨奉说着，号啕大哭。曹操听了，却仰面大笑。杨奉突然止住哭泣，说：“你笑什么？”
“我笑你糊涂。”
“我怎么糊涂？”
“你我已是兄弟，怎能说你没有帮衬呢？我们不是生死相约，祸福共享吗？”
“我担心你只是说说而已，蒙骗我。我们西凉人说，中原人太精明，头发丝都是空的。”
“哈哈哈，精明要看对什么人。对自己的兄弟还讲什么精明？”
“袁绍、袁术也是兄弟，可斗得像乌眼鸡似的。”
曹操一时语塞。突然，他看到席上有一盘手扒羊肉，盘子的旁边放着一把尖刀，便说：“贤弟若是不信任我，我便与你歃血盟誓。”说着，抓起尖刀，一边斜眼看着杨奉，一边看似急促却是轻缓地往手臂上扎去。
杨奉的醉眼一直跟着那尖刀，只是在刀尖接触到皮肉时，才迅速伸出大手，抓住了曹操的手腕，说：“有仁兄这一举动，我还不信吗？我再不信，便是四腿牲畜了。”
曹操舒了一口长气，把刀放下了。杨奉于是对曹操不疑。把曹操当初靠山。两个人又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这次轮到曹操“醉酒”了。曹操故意将舌头在嘴里搅来搅去，也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贤弟，你只知道你孤单，我曹操也孤单啊。呜呜……”
“仁兄有何孤单的？你兵多将广，又有兖州地盘。”
“贤弟说对了。可我如今在洛阳，也是无根之萍啊。冯硕等人兴风作浪，要把我推下去，我斩杀了他们，但他们的势力在洛阳，难道不图谋报複吗？为了笼络人心，我不得不表奏皇上，封赏了三十多人。我天天小小心心地做事，生怕触犯了哪一方的利益。难啊。”
杨奉说：“有我在你怕什么？你不好出面的事，我来。我带凉州兵杀他个鸡犬不留。”
曹操拉着杨奉的手说：“要贤弟这句话，我就有底了。”
曹操又喝了一杯酒，又哭了起来。
杨奉又问：“仁兄还有什么烦恼事？”
曹操说：“咳，难啊！洛阳已经残破不全，百业待兴，可国库里，你是知道的，空空如也。最艰难的是粮草没有来源。我安排人从兖州运来吧，李傕、郭汜便沿路拦截。粮草可是一件大事啊。一旦没有吃的，这国都还叫国都吗？皇室还能存在吗？我天天为此而忧虑。”
杨奉挠挠头说：“这倒是一个难题。我这里也面临着粮草不济的问题。仁兄，人都说什么事也难不倒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就怕难以实行。”
“我刚刚攻占的许县，与我兖州地土相连，离洛阳也最近。那里物产丰富，粮草富足，交通方便，民风纯朴。若是先将国都暂时迁到那里，便可度过眼前的难关。”曹操说到这里，斜眼看着杨奉。
杨奉低头沉思。
曹操说：“算了。贤弟既然有难言之隐，就算我没说好了。”
杨奉突然坚定地说：“我是考虑此事如何来做，谁说不同意了？我愿意为仁兄两肋插刀，这事我能不同意吗？再说，许县离我梁县最近，我的粮草也有保证了。我为仁兄着想，此事该由我出面才好。”
曹操等的就是杨奉这句话，说：“我们真是兄弟，你想到我心里去了。”
杨奉于是跟着曹操来到洛阳，给皇上奏了一本，力陈迁都许县的好处。因是杨奉奏表，所以公卿大臣们不疑。曹操可以包藏起自己的用心。
献帝见了杨奉的奏表，征求曹操的意见，曹操说：“陛下圣明，曹操不敢多言，随意裁决就是了。”
应该说，献帝是颇有小聪明的。他见曹操并没有反对，便知道他是同意的了，便说：“准奏！”
迁都许县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39
不久，在做好一切准备以后，献帝便在曹军与杨奉军的护卫下，与公卿大臣们一起，浩浩荡荡东迁许县。到达许县县境时，荀彧、程昱以及夏侯渊兄弟、于禁等武将在那里迎接。献帝临时住进县衙里，公卿大臣们分别住进县内大户人家的宅院里，曹操派兵把持着他们的门户，名为警卫实为监护。曹操专门为献帝建立了御膳房，派人四处采买山珍海味供奉他。献帝得到了一个安定的环境，又吃到了各种美味，对曹操更加依赖了。曹操命荀彧负责，加紧建造皇宫、皇家宗庙以及天地神祗祭坛。待皇宫建好后，即将献帝迁入皇宫里。
献帝于是封曹操为大将军、武平侯。改年号为建安，称许县为许都。
灵帝时，何进曾为大将军，董卓为骠骑将军。骠骑将军以下才是前将军、后将军、左将军、右将军；再以下才是什么征东将军、征西将军、征南将军和征北将军；再以下便是荡寇、讨逆、破虏、定难、征蛮等将军了；接下来还有一些不入流的偏将军、副将军之类。可见大将军地位权势之显赫了。
杨奉与曹操一起护送献帝到许县后，将杨奉所带五千兵安排在城外，不准许入城。杨奉不被召唤，也不准入城。杨奉心里开始疑惑了。他见曹操被封为大将军，而自己没有半点封赏，心中不平。一天，正在大帐中闷闷不乐，一边独斟独酌的时候，手下的一员武将张辽走了进来。
张辽说：“主公连日只是喝闷酒，何故？”
张辽可谓是杨奉的心腹，便对他说：“为曹操耳。”
张辽说：“我其实已经看出来了。曹操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我们还是赶快撤回梁县吧。”
杨奉说：“我也这样想，只是心中这口恶气不出不快。曹操把我骗了。”
张辽说：“出气不难。等哪天我们邀曹操来大帐，酒席之间便将他杀了。”
杨奉点了点头，于是派人进城请曹操赴宴。但三番五次邀请，曹操都推说国事繁忙，无暇前往。杨奉大怒，便不等曹操召唤，只带张辽闯入许都。守门的将士阻拦不住，慌忙报告曹操。曹操一见杨奉，立即笑着迎上来，说：“贤弟入都来为何不对我打个招呼？”
杨奉说：“谁是你的贤弟？你还认我这个贤弟吗？”
曹操辩白说：“新都初定，杂事繁多，我无暇他顾啊，请贤弟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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