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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外。迈斯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挖了一个大土坑。
在土坑旁边，摆放着四十多具尸体。
一眼看过去，这场面让人触目惊心。
这里面有三十多具尸体来自图拉村的村民，另外还有十具尸体是那群逃兵的。
土坑外面，围了很多村民。
每个人的表情都充满了哀伤，这些死去的人里，有他们的朋友和亲人。
修女玛西亚正在念着悼词，引导死者的灵魂往生极乐。
陆陆续续还有村民的尸体被带回来。
昨天夜里，有不少趁着混乱跑出营地的村民，最终他们都没能躲过夜里的严寒，被冻死在了森林里。
尸体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多，一直到中午，最后一个村民的尸体被带了回来。
这时候基普里科来到袁野跟前，向他禀报，“袁野大人，那两个叛军头子有一个冻死了。”
“把他们俩都带过来吧。”
“是。”
基普里科退下去不久，就把凯多和达里特带了过来。
达里特已经冻硬了，扔在地上跟一根树干一样。
凯多跪在那，虽然还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
作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村民们毫不掩饰对他的愤恨。
有人用石头朝他砸了过来。
很快，更多的石头就铺天盖地的砸过来。
片刻的时间，凯多就已经被砸得不成人样。
他倒在雪地里浑身颤抖，皮开肉绽，生不如死。
“后悔了吗。”
袁野走到凯多跟前，俯看着这个可怜的家伙。
凯多如同一只被打断了脊梁的狗，不敢与袁野对视。
“看看你干的好事。”
“这里有四十多名村民，他们原本不用死的。”
“你杀了我吧。”
凯多已然奄奄一息，现在这个状态对他来说，多活一秒就是一秒的煎熬。
看到雪地里堆成小山的尸体，那一刻他确实后悔了。
身为一名军人，守卫平民一直以来都是他的信仰，如果不是因为这份责任感，从一开始他就不会去参军。
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叛逃，最终却造成了这么惨烈的结果。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他宁愿战死在沙场上。
只是……正如人死不能複生一样，一切都没了重来的机会。
“说吧，临死前还有什么想说的。”
在被绑起来的这段时间里，凯多早就已经把人生的跑马灯走了一遍。
深知自己难逃一死，此时他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自己的家人。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我当了逃兵，我的家人肯定会遭受牵连，如果你能遇到他们，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他们。”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袁野本来想呵斥凯多的，你既然知道逃兵会牵连家人，可你还是这样做了。
但看到他那可怜的样子，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得到袁野的首肯，凯多也释然了。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执行。
袁野转过身去，斯蒙德拿着铁锤走了上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这位曾经驻守冰封要塞的副队长结束了他的一生。
随着他的脑袋被锤爆，人群里并没有响起任何欢呼解气的声音。
气氛还是那么死气沉沉，每个人神情都很悲伤，这个时候大家都还沉浸在痛苦之中。
接下来袁野安排人手将所有的尸体全都入葬。
在埋进土坑之前，还有一道看起来显得很残忍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把每具尸体的头颅都砍下来。
这一幕直接让夏洛特捂着嘴吐了出来。
她震惊地质问着袁野，“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不这么做，今天晚上我们营地外面就会冒出来四十多个死灵。”
“什，什么……”
夏洛特只觉得背脊一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想起在城外看到那些被野蛮人杀害的村民，他们的头被堆成了一座小山，夏洛特恍然明白过来，或许也是出于这种原因。
看到夏洛特深感震撼的样子，袁野说道：“死在极寒之地的人，他们的灵魂会被巫妖之主奴役，如果不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到了晚上他们就会变成死灵。”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夏洛特不住地摇着头，感到不可思议。
先不说死灵的事情，袁野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袁野刚想说自己也是从普尔曼那里得知的这些，结果玛西亚就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袁野大人是被真神奥拉选中之人。”
“所以他是全知的存在。”
“永夜将至，死灵降世。”
“黑暗将笼罩这个世界，而袁野大人就是无尽黑暗中的那道光，只有他才能解救众生。”
在玛西亚这么说完之后，那些村民们纷纷跪倒在地，向袁野虔诚地祷告起来。
这一幕直接让袁野血压升高，哭笑不得。
现实与他的想法正在背道而驰，然而以他个人的力量却似乎什么改变不了。
夏洛特诧异地看着袁野，在听完了玛西亚对他的描述之后，她对袁野的看法中多出了一丝出于神䗼的敬畏。
作为一名贵族，夏洛特也是沃玛教的信徒。
在这个世界，不同的国家、领地、势力之间，唯一相通的就是宗教信仰。
世界的真相很残酷，既是统治阶级对被统治阶级的剥削和压迫。
如果没有教会的存在，那么这种剥削和压迫会变得充满血腥。
教会如同社会的润滑油，它的存在缓和着阶级矛盾，让底下的人变得逆来顺受，并且认为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俯首当一辈子的牛马。
在帮助统治者维护统治的同时，教会也成了统治者的一部分，然后和统治者一起剥削底层民众。
是以，夏洛特作为上层贵族，在他们眼里的教会和普通民众眼里的教会是不太一样的。
他们信得不像民众那样狂热，这对他们来说更多的是一种习惯。
对修女所说的话夏洛特并不会去怀疑。
她相信袁野便是黑夜中的那一束光。
至于袁野，他很想和夏洛特解释，让她听听就好，不要当真。
只是面对着着这么多的村民，这些话袁野实在说不出口。
埋葬了这些死去的人，被按下的暂停键又开始继续，营地里慢慢恢複到正常的样子。
有人去森林里砍伐木材，有人去河边取水，有人生火做饭……
经历了这一次的惨痛教训，袁野深刻的意识到拥有武装的必要䗼，在这个乱世之中，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可能让这个村子不複存在，想要带着大家活下来，组建一支武装力量迫在眉睫。
在营地中央，袁野让肯特把村子里现在剩下的青壮年全都召集起来。
从十八岁到四十岁，全村符合条件的一共六十多人。
再刨去残疾的，身体有疾病的，剩下四肢健全，身板硬朗的一共四十四个。
看这这些略显迷茫的面孔，袁野也不想跟他们说什么大道理，只是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短短的两天里，图拉村死了近八十人，原本快三百人的村子现在只剩下两百出头。
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现在的村民都是绵羊，在这草原上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
一旦没有了羊圈，草原上的狼、熊、虎豹、狐狸，每一样都能致命。
“我知道你们世世代代都是牧民，你们习惯了这样的身份，习惯了手里拿着农具，习惯了靠领主的士兵来保护你们。”
“但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们，想活下去，我们只能靠自己。”
“拿起武器，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袁野的一席话说完，剩下的这些青壮年们心中早已澎湃激昂。
没有什么比现实血淋淋的例子更直接的，在经历了接二连三的惨剧之后，大家也都明白了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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