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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意幽幽睁开双眼，望着陌生的环境，一时间不知身处何地。“你醒了？”坐在桌旁饮茶的夏商元，扭头看向少年，放下茶杯走了过来，道：“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周天意先是一阵迷茫，随后回想起事情经过，开口道：“那名乞丐呢？”
“把你送到衙门门口就走了。”夏商元回应道，伸手扶起周天意，使其能够坐在床上。
周天意眼睛里面流露出警惕，他在跟三名太监交手的时候，曾经听他们说过，与山河司达成了某种交易，所以才会展开行动。
这是不是证明着山河司内部人员接受了贿赂，从而无视暴力事件，公然助长邪恶滋生？
夏商元看着周天意，心知他在想些什么，解释道：“没你想的那么複杂，我们山河司怎么可能跟阉狗同流合污。”
“那为什么要停止调查张民的事情，我都听那三名太监说过了。”
周天意直言道，对于这件事情他并不想敷衍了事，有什么话统统放在明面上说。
当初情况严峻，他以凡胎练皮阶段，独战三人，最后关头更是被寒气侵入䑕䜨。
若不是《仙人经》所产生的气团突发奇效，恐怕自己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说起《仙人经》，周天意顿感神奇。
他原先以为功法的第一卷，只是能够产生气感，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帮助冲击任督二脉。
但就交手的过程而言，气感竟然还有其他功效。
不仅能同化侵入䑕䜨的气息，甚至还能反推回去，并且威力相较于之前还要大很多。
那名直接被冻成冰雕的太监，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如果夏商元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我就要想办法离开山河司，并且绝对不能暴露《仙人经》的存在，只不过这样做的话，想要找蛤蟆取得后续两卷，难度就会直线上升……
周天意默默在心里面盘算着，眼睛眨都不眨盯着夏商元，等待着他的解释。
夏商元苦笑一声，叹息道：“我昨天把事情禀告给指挥使的时候，发现他正在跟东厂厂公会谈。”
“大阉狗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知，我们正在调查张民的事情，便来找指挥使，想让他缓上几天。”
“并且许诺如果答应的话，将会奉上黄金百两作为报酬。”
周天意微微瞪大了双眼，心中已经明了东厂厂公为什么要这样做。
无非是想争取些时间，从而除掉跟张民有关的人物。
可东厂厂公为什么要这样，难道说张民欠下巨额赌债跟他有什么关系？
再往大了说，先锋军战败，是否跟他有所牵连？
周天意一时间想不通其中的关键，只能问道：“指挥使答应了？”
夏商元点头承认，道：“东厂厂公位高权重，乃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没人敢公然拒绝他的建议。”
“这就是山河司？那个文武百官头顶上方的铡刀？有着先斩后奏权利的部门？”
周天意发出冷笑，想要起身下床，可阵阵痛感却涌上心头，汗水一瞬间打湿了单衣。
“你受伤极重，还是好好休息吧。”夏商元不顾周天意渗出血迹的肩头，伸手将其按住，解释道：
“，我们山河司上下人员都不会对权势低头。指挥使之所以答应大阉狗，是因为想要拿到确凿证据。”
“证据？什么意思。”周天意微微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夏商元。
他从夏商元对于东厂厂公的称呼上发现，对方似乎也非常厌恶这个人。
恐怕是因为指挥使强压一头，所以才会偃旗息鼓停止调查。
“指挥使猜测大阉狗之所以想要让我们宽限几日再做调查，恐怕是因为先锋军战败的事情，跟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夏商元直接把最关键的信息说了出来，在周天意震惊的眼神中，继续说道：
“这几天朝堂上争论不休，大阉狗连连上书谏言，想让圣上重新派遣一名将军统领先锋军。”
“但因为你在京兆府衙门里面的表现，陛下心知陆振文可能是被陷害的，所以迟迟没有给答複。”
“再加上我们调查张民，让大阉狗产生了一丝危机感，所以才会直接找指挥使大人，想要他宽限几日调查时间。”
“不对啊，他这样做岂不是摆明了这件事情跟自己有关。”周天意疑惑道，哪有人这么蠢，当着调查人员的面，想让他们宽限几日，这岂不是在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
“问题就出在这里。”
夏商元侧坐在床沿，盯着周天意，面色严肃的说道：
“大阉狗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根本不怕我们山河司！”
周天意怔住了，没反应过来这是一个什么逻辑。
想让山河司宽限几天，但又不怕山河司。
东厂厂公，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这属于上位者的博弈，大阉狗之所以留下线索，就是想要引导我们进行调查。”
夏商元继续解释起来：“指挥使猜测他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后手，就等着我们入瓮，然后什么都没调查出来，继而以此为理由，谏言圣上削弱山河司的权利。”
“所以指挥使大人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故而将计就计，先答应阉狗，然后暗中收集证据，打一个出其不意？”
周天意逐渐明白过来事情原委，心中只觉得东厂厂公简直嚣张到了极限。
要知道被山河司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可东厂厂公却反其道而行之。
若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分的自信，这种做法稍有不慎就会落得全盘皆输的场面。
“确实如此，昨日指挥使大人便发布了命令，除了我跟夏侯之外，其余十二名千户，全力调查此事，当然，是在暗中进行。”
夏商元说到这里，没由来的叹息一声：“原本还有所斡旋的余地，但是因为你今天的行为，导致整件事情，已经朝着大阉狗预想的方向发展。”
周天意顿时明白过来，夏商元为什么这样说。
原本山河司准备暗中调查，收集并掌握证据，在东厂厂公以为时机成熟的时候，反将一军，谏言圣上此人心怀不轨，负有极大罪证。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除掉嚣张至极的东厂厂公，更是可以稳固山河司的地位与职责权利。
但因为今天晚上，自己跟三名太监交手，导致整个事情已经放在了明面。
山河司作为监督文武百官的部门，自然需要着手进行调查。
甚至于这种调查，已经不可能在暗中进行。
事情的所有走向，都会呈现在百官眼中。
东厂厂公完全可以逐一销毁证据，让山河司所有努力功亏一篑，然后大大方方谏言圣上，弹劾山河司所有人员办事不利，需要整顿。
严重的话，更会削减本该拥有的权利。
这就是官场之间的杀人不见血的博弈，此消彼长，你死我生。
说简单点，就是作为垂钓者的东厂厂公，甩杆放饵，意图把山河司这条大鱼钓起来。
大鱼心知对方是什么想法，准备暗中蓄力将其拉入水中。
可自己这个小鱼儿却在懵懂间，直接咬住了鱼饵，导致事情开始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这么说的话，今晚意图杀害乞丐的那三名太监，是特地做给我看的？”
周天意深吸一口气，心中对官场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不然呢，难道你真觉得，以凡胎练皮阶段，能够独战三人而不败？”夏商元反问起来，看着周天意渗血的肩膀，继续道：
“他们说白了就是死侍，今晚在各个地区都有这种人行凶作案，为的就是吸引我们上钩。”
周天意顿时嘴角泛起苦涩，原本还以为是自己能力高超，谁知到头来竟是这种结果。
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过你也别想太多，这些太监大多都是凡胎易筋阶段的好手，你能以一敌三不落下风，已经相当不易。”
夏商元觉得话题太过沉重，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
“我观你修炼的是先锋军中盛传已久的拖刀术，可功法却看不出所以然，不知是否符合你的个人情况？”
周天意沉吟一阵，道：“家里面买过来的功法，听说没多少人修炼，正好符合我现在的情况。”
他断然不会说出自己修炼《仙人经》的事情，只能用家庭原因进行搪塞。
夏商元了然的点了点头，周府以经商起家，周通达作为家主经常走南闯北做生意，所见之人极多，购买一本没多少人修炼的功法，虽然有些难度，但却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觉得功法不合适，可以到山河司案牍库重新选择，那里面的功法虽然练得人较多，但上限还算可以。”
夏商元担心周天意因为一时被算计，从而心生蹉跎情绪，故而才会这样说。
山河司跟东厂明争暗斗多年，交锋已不是什么秘密，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毁了一个好苗子，绝对得不偿失。
周天意是他看好的后辈，以后肯定会在山河司发光发热，怎能让区区一个东厂，摧毁掉山河司以后的中流砥柱。
这件事情，对于周天意而言，即是好事也是坏事。
若能成功渡过，不仅会在山河司内部得到嘉奖，更可以为以后的仕途铺路。
而如果就此意志消沉，那还需再历练几年，方能担当大任。
毕竟周天意今年才十八岁，有着大好的年华。
夏商元不怕费时费力进行培养，只担心周天意本人产生消极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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