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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水龙吟清歌 > 54、往事如烟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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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历闭上眼,回想起那夜,经邬思道这么一说,他又窥见了更多的内容,那夜,皇阿玛回潜邸,确实显得很仓促,还带着不少人马,皇阿玛只和家人们说他继位了,就没别的言语,然后进了邬思道的书房,两人聊了很久,外面守着一队兵马,与其说是保卫,倒不如说是监视,似是随时会冲进去一般。

    睁开眼,弘历问道:“老师的分析有理,可学生不明,若是皇阿玛要杀老师,可老师不还好好的活着呢?”

    邬思道说道:“你父皇一回潜邸,进屋子里,我就感觉到了杀气,于是我就提出了一个半隐的办法。”

    弘历问道:“学生听说,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何为半隐?”

    邬思道说道:“所谓半隐,就是允许我去你父皇心腹大臣那里做幕僚,你父皇继位之初,就提出要推行新政,我去给这些大臣做幕僚,可以替他们出主意。再者,有他们看着,我也跑不掉,仍在你父皇的耳目之下,他就可以放心了。”

    弘历想了起来,说道:“对啊,有一次河南巡抚田文镜上一道请安的折子,雍正批道,朕安,邬先生安否?专门提到了一个邬先生,莫非就是老师您?”

    邬思道点点头说道:“我先去的是李卫的幕府。李卫被分到浙江做知府,我替他出谋划策,办了几件大事,你父皇很开心,没多久,就升了李卫做浙江布政使。田文镜在河南当巡抚,河南这地方人多地少,黄河年年泛滥,本就难于治理,你父皇决定将河南作为新政的试点推广地,田文镜是焦头烂额,听说李卫幕府有个师爷点子很多,他就想请来。李卫先禀报了你父皇,得到同意后,李卫将我推荐给了田文镜。”

    弘历说道:“学生见过田文镜数次,还常听朝中官员谈起他,知其秉䗼,对同僚和下属都很傲慢,可是拘学生所知,田文镜对那个师爷邬先生,也就是老师您,可为相当恭敬,言听计从,极少违背。主宾如此融洽,老师又为何要离开田文镜的幕府呢?”

    邬思道站了起来,踱着步说道:“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久在樊笼里,複得返自然。有的人好权势,有的人好钱财,有的人好虚名,有的人好美色,各人皆有所好,我所好的是自在。我知道,你父皇从未彻底放心。他给田文镜奏折的批複中,几次特意提到我,就是暗示田文镜,要即使向他汇报关于我的动向。所以,我就想了个法子,故意激怒田文镜,令他当众下不来台,众所周知,田文镜气量狭小,他气急败坏,就把我赶走了。”

    弘历说道:“妙啊,让田文镜赶你走,这样对皇阿玛就有了交代,不是老师自己想走的,是田文镜容不下你,这样,老师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归隐了。”

    邬思道叹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所谓半隐,只是权宜之计,我相继到李卫和田文镜的幕府做师爷,一步步远离你父皇的视线,再激田文镜赶我走,从此脱离你父皇的耳目,也就能真正的隐退了。哎,你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我还是在你父皇眼皮子底下。”

    弘历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坐拥四海九州,可驱遣天下人,要找一个人出来,哪怕天涯海角,深山密林,应该也不太难吧。老师,确实是皇上叫学生来这里的,他没有说是来见谁,再次看到老师您,学生也很惊奇。老师您不用担心,皇上命我来,不是要杀您。皇上真要杀老师您,下个密令,宫中府中自有人会遵旨办差。哪有父亲派儿子去杀儿子的老师?这有违人伦天理,若是传扬出去,岂不传为天下笑谈?”

    邬思道一想有理,他望着弘历,问道:“四贝勒,您这次来,究竟为何?”

    “皇阿玛命我来这里,送老师一样东西。”

    说着,弘历拍了三下巴掌,一个长脸侍卫快速跑来,到了弘历跟前,单膝而归,双手捧着一个雕刻精美的锦盒。弘历接过盒子,左手拂了拂,长脸侍卫又飞快的跑了回去。

    邬思道紧紧的盯着锦盒,他在寻思,这盒子里是什么呢?弘历将盒子打开,将里面之物拿出,他自己都惊住了。

    盒子里装的是一尊孔雀雕塑,拳头那么大,用的是一整块上等翡翠,如此制作,相当费料,称得上奢侈,即使宫廷里也很少。这翡翠孔雀雕塑做工精巧,栩栩如生,在阳光下,荧光闪烁,令人目眩。

    弘历叹道:“出发时,皇阿玛嘱咐儿臣,不得先行打开,我也刚知道里面是这宝物,宫里都见不到如此珍品。”

    邬思道点头道:“缅甸进贡的上品翡翠,造办处能工巧匠,此物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弘历说道:“原来皇阿玛要我送宝贝给老师,也许是一种补偿吧。九子夺嫡,皇阿玛终究胜出,荣登大宝,飞龙在天,九五至尊。从龙有功的臣子,大者封侯拜相,小者亦升官加爵,唯独作为谋主的老师您,如你所言,阴谋为体,不能外示,只能委屈老师了。听了老师方才的一段话,我才知道,皇阿玛与老师之间的这种微妙想法和曲曲折折,我多少有点体会了。老师既决然要归隐,皇阿玛知道老师所在,也不会再来打扰了。就将此宝赠与老师,作为纪念,以全君臣恩遇。老师无官无职,产业亦薄,若是今后生活窘迫,也可将此宝变卖换钱,此宝至少值三万两,老师余生无忧也。”

    说完,弘历将孔雀雕塑放入锦盒中,双手捧着盒子,邬思道知道这是弘历代其父皇赐物,形同钦差,他连跪在地上,手心朝上,双手抬起,大喊道:“臣叩谢天恩。”弘历将盒子放在邬思道手里后,便说道:“老师,快起来,您这是要折煞学生啊。”

    弘历将邬思道扶起,邬思道直是称谢。弘历说道:“老师,您找了这个地方隐居,清净倒是清净,可是您也是过半百之人,身体不如往年,若是身体抱恙,或是出现意外,身边没个人照顾,那可不妙。要不,学生给老师差些人来,照顾您老家的晚年?”

    邬思道轻轻摇头,淡淡一笑道:“四贝勒的心意,老朽心领了,老朽有人照顾,就不劳四贝勒费心了。”

    弘历想起来了,屋子外面做针线的那个妇人,那身材那相貌,很像没过世多久的年妃,年妃便是年羹尧的妹妹年秋月。

    当今的雍和宫,曾经的雍王府,弘历在那里出生和长大,邬思道和年妃等人,也在里面住了十多年。弘历知道邬思道和年秋月一些事,邬思道左腿瘸了,年纪又不小,活动不方便,年秋月被派去照顾邬思道的生活,长年累月的相处中,二人互生情意。

    可是,邬思道和年秋月都明白,他们不可能走到一起,因为年秋月是必定要嫁给四王(雍正皇帝胤禛)。

    康熙晚年,诸子夺嫡,日益剧烈。总体来讲,八王党势力最大,朝野上下,到处都是八王党的人,八王虽屡次犯了康熙帝的忌讳,失去了继位的可能,但八王和十四王交好,讨厌四王胤禛,当然更愿意将老十四推上皇位,康熙帝还委任十四为大将军王,前往西北平叛,这也有点将皇位传给十四的意思。四王胤禛向来以孤王自居,在朝野的人望不如八王,党羽自然更少。四王胤禛能倚靠的重要人物,内是九门提督隆科多,外是陕甘总督年羹尧。尤其是年羹尧,那时西北用兵,年羹尧负责粮草后勤,通过年羹尧,便能制住十四王的十几万大军。

    为了笼络年羹尧,使其忠心不二,最好的方式便是联姻。胤禛向康熙帝请求,康熙帝再行赐婚,这便是圣旨了,必须遵循。

    年秋月嫁给了胤禛,成为侧福晋,仅次于福晋乌拉那拉氏,比弘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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