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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两江总督府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庭院各处，以及内堂门口，都有人把守，守兵手按在腰间，无比的警觉，如临大敌。一道黑影从高高的院墙翻入。
一个守兵双目瞪大，站得端端正正，可黑影已在他身后，守兵无任何反应，黑影窜到守兵身前，还用手在守兵面前挥了挥，守兵仍视若无睹，鼻孔翕动，还发出微微的鼾声，原来他站着睡着了。
小花厅内，查弼纳和张楷在内堂密谈，这屋内的蜡烛已即将燃尽。
查弼纳叹道：“多事之秋，多事之秋，这个秋天怎么还不过去？”
张楷郑重抱拳，一副请罪状，“都怪属下无能，不能替大人分忧。”
“张兄，此无外人，不用如此客气。要怪只能怪时运不济，连起事端。”查弼纳脸上挤出笑，拍了拍张楷的肩膀，说道：“张兄堂堂按察使，正三品大员，微服私查，以身犯险，要是张兄有何不测，查某将悔恨一生！”
张楷不禁动容，眼里似乎闪着泪花，“大人如此抬爱，属下敢不效犬马之劳？”
侧窗忽开，冷风灌入，将烛火吹灭。一道黑影从窗外跳入，查弼纳和张楷皆是大惊，霍然而起，张楷连护在查弼纳身前，张楷也练过功夫，若是刺客，他能挡一挡。张楷厉声问道，谁？那黑影说道，是我。
张楷右手衣袖一抖，袖中小刀捏在他的手上。查弼纳听到那声音后，紧张之色尽消，他拍了拍张楷后背，将其轻轻推开。原来来者是查弼纳的人，名曾科。
曾科窜到查弼纳身旁，在他耳畔轻语一番。
禀报完后，曾科跳向窗外，在空中，他右手一扬，一小团火点飞出，那截蜡烛又亮了起来，他左手一带，那窗户又关上了。
烛火闪烁，室内恢複平静，仿佛曾科从不曾来过一般。
查弼纳拿起茶壶，往两个杯子里倒上了茶，还端起一杯，亲自递给张楷，柔声道：“张兄，喝口茶，压压惊！”
“多谢大人！”张楷连忙接过。
两人複又坐下叙话。
张楷问起了刚才进入的曾科，
查弼纳说道：“这是本督私蓄的一名武林高手，替我四处打探消息。朝廷虽忌讳外官暗养私人，可有几个地方官吏不养几个戏子，不收几个门人术士？”
张楷完全表示理解，因他其实也养着私人，其中就有江湖人士，查案的时候用得着。张楷喔了一声，随即问道：“看样子，他刚是打听到了要紧的消息。”
查弼纳说道：“田志忠那三人死了。”
田志忠？
张楷满脸迷茫，表示没听过这名字。
查弼纳说道：“就是宫里的大内侍卫，被上边授予分道巡按的职务，自到了江南，这三人简直视众官为草芥，随意呵斥辱骂，连本督，他们也不给丝毫面子。”
“属下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三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鼠辈，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死了活该！”
张楷开怀一笑，转念又是一惊，“大人，不妙啊，他们终究是宫里的人，死在咋们的辖地，上边追查，如何作答？”
查弼纳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金鱼缸，呵呵朗笑起来，“就像这缸里的金鱼，放到江河里是必死无疑。这三人分明是有人要他们死，故意将其派出。他们现在死了，自有上边的人自求说法，用不着你我自寻烦恼了。”
这一层，张楷其实已经猜到了，可他仍故作思索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状，抱拳道：“大人神算，属下佩服！”
“天快亮了。”
查弼纳呵呵一笑，他望向了雕着精美窗花的窗户，一抹晨曦从门窗的缝隙泄入。
回到按察使司后，张楷进了他独属的办公房，想办理几件朝廷交代的公务，可他几乎一夜未睡，即便喝了浓茶，想提神醒脑，可仍是极度疲惫，头晕目眩，纸上的一个个方块字，就像催眠符，张楷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姜炳文手拿几份公文走进，见张楷托着头在打瞌睡，思忖片刻，转身欲出，张楷并没睡死，被姜炳文进来的脚步声惊醒，他揉揉眼睛，见是姜炳文，便说道：“炳文啊，有何事？”
“受大人之命，卑职审查未决的疑案，近几日清理出这几个案子，正想向大人禀报。”
姜炳文转过身来，行礼后，晃了晃手里的公文。
张楷指了指前面，说道：“过来坐下，本官也正想找你聊一些事情。”
姜炳文坐于案桌前侧的椅子上，下人过来倒茶后，张楷挥了挥手，下人识趣的退下，还将大门拉上。
姜炳文将手中公文递过，张楷却轻轻拂开，“这些案子以后可以再理，本官有些事请教炳文兄。”
姜炳文连说道：“大人问便是，请教可担不起。”
张楷问道：“扬州江宁交界地，有个叫梅村的村子，炳文可知晓？”
姜炳文说道：“卑职老家就在附近。”
张楷喔了一声，说道：“这样的啊。听说是你叫经纬去梅村查访，一个偏远小村还藏着什么宝贝不成？”
姜炳文说道：“回大人，确是卑职叫经纬去梅村，那里没有宝贝，倒有个精于检验的仵作，前段时间不是连发浮尸案，经纬想查清死因，卑职就叫他去梅村，谁知他这一去，已将近一月了。”
张楷面带疑惑，问道：“精于检验的仵作，经纬在这方面造诣颇深，本官可是亲眼所见，还有比他更厉害的？”
姜炳文叹道：“天大地大，能人奇士辈出，梅村那个女仵作，卑职略有所闻，她在验尸上的本事与经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楷一听更惊了，脱口而出：“什么，女仵作？竟然有女的当仵作？”
苍莽山野之中，韩玉瑛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如小女子般的撒娇起来。
“不走了，打死也不走了，我就不明白，从我这个小仵作身上，你们想得到什么？”
曹丰大怒，气势汹汹要过来拉，被方有为阻住，曹丰指着韩玉瑛，威胁道：“别唧唧歪歪的，还想问问题，信不信大爷抽你！”
韩玉瑛毫无惧色：“不说清楚，打死也不走！”
曹丰嘴巴一歪，脸上的肉直抖，厉声道：“你以为大爷真的不敢动手？”说着，曹丰一脚踢来，却踢在了方有为身上。曹丰喝道：“你干嘛呢，躲开！”
方有为劝道：“丰哥，你手重脚重，一不小心打死了她，咋哥俩怎么回去交差？”
韩玉瑛尖声叫道：“来啊，打死我啊，忘恩负义的东西，昨晚本姑娘可是救了你们的命！”
曹丰一愣，随即不以为然的说道：“别说得这么大，就算被迷倒了，大不了丢点财物。”
韩玉瑛冷笑道：“那三个黑衣人的话，怎么说的，这女的留下，两个男的杀了，还没到一天，就忘了？”
方有为附和道：“那三个黑衣人是这么说的。”
同伴都出来说话，曹丰面带些许愧色，气咻咻的走向另一边的乱草中坐下。
韩玉瑛望着方有为，说道：“你还像个讲道理的人，就说吧，为什么要抓我，要送到哪里去，不会是贪图本姑娘的美色吧。”
对面的曹丰哼道：“你想得美！”
方有为面现难色，轻声轻气道：“姑娘，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再说，我兄弟二人也不可能说出来，那可是要命的啊。”
韩玉瑛头扬起，语气生硬道：“不说我就不走！”
方有为扑通跪下，诚恳祈求起来：“姑娘，就当我求求您了，跟我们走吧，保证不会让您有任何闪失，若有来生，我变成牛马来伺候姑娘您。”
见方有为此举动，曹丰和韩玉瑛都是一惊，韩玉瑛缓缓起身，嗤笑道“本姑娘服你了，一个大男人抹眼泪。”
天上太阳慢慢西移，太阳下三个人的影子拖在山间。
翻过一座小山，到了处豁口，前面的景象开阔起来。
方有为指着前方，山下一丛树林和一片荒地之后，是一座小县城。
到了县城，选了一间僻静的客栈。进了客房，韩玉瑛坐在床上，揉着脚，嚷嚷起来，“本姑娘走累了，要泡脚。”
“好勒，等着。”
在曹丰惊诧的目光中，方有为已走了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盆热水。
韩玉瑛也不客气，脱去袜子，双脚伸入水中。
方有为这时才注意到，韩玉瑛的脚没有裹足，还保持着天然形态，惊问道，姑娘没裹脚？
韩玉瑛叹道：“脸都没人敢看，何况脚，裹来干嘛？”
窗外细柔的光照在韩玉瑛光洁小巧的脚上，泛着迷人的光，曹丰眼都看直了，还不由自主的赞叹起来，“真想不到，一双如此娇美的脚，竟长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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