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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后,魏妻收拾了桌面,还给师徒二人倒上两碗粗茶。施经纬谢了师娘,他端起碗,嘴巴却没动,不停的望着魏启源。
魏启源说道:“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干嘛。”
施经纬问道:“今日午后,师父说起验尸界还有更厉害的,都是哪些人?”
没有马上回答,魏启源很是尴尬,指了指后面。听到“验尸”的字眼,魏妻就马上变脸,一面鄙夷的瞅着二人,朝地上呸了一口,转身出去了。
魏家后院,师徒二人在骨头罐子堆中坐下,聊起了尸坛轶事。
“徒儿,你不是想知道谁第一?为师就告诉你。验尸界要说天下第一,当属四川唐门。”
“四川唐门,不是精于毒药和暗器。”
“他们正是一门心思研究如何致人死地,同样此理,他们从千奇百怪的死法中,找到了验找死因的窍门。不过四川唐门眼界很高,门内中人,从不涉入仵作一职,只有高官显贵才能请动。”
“是否可以这么说,若是唐门中人来验尸,一定是极重大或极隐秘的案子。”
“能举一反三,孺子可教也!”
“那第二,第三呢?”
“世人只知第一,何来第二第三?月亮只有一个,星星谁数得清?”
施经纬抬头望望天上,月亮独一,星辰点点。
“”还有一家可与四川唐门并列第一。
“并列第一,哪家?”
“姓什么为师也不知,好像姓韩吧,总之是在扬苏一带,听闻那里的腊梅林尤为茂盛。”
施经纬眼前仿佛浮现一片片腊梅林相接的盛景。
秋分吹过,腊梅林绿涛浮动。
林中一抹纤细的人影,韩玉瑛手持小铁锄,正在进行翻土。一个满面淫笑的大汉蹑手蹑脚往韩玉瑛潜去。
韩玉瑛仍专心的翻着土,没有察觉身后的异常。
大汉走到了距离十来步的地方,他做出了扑上去的准备。
土里传来一声脆响,韩玉瑛从土里捧出个坛子,打开,从里边取出一颗骷髅头。
格格的牙齿打架声传来,韩玉瑛回头望去,是不停打寒战的大汉。
大汉看到韩玉瑛披着面纱还留着长发的脸,在夜光下是那么的神秘和诡异,大汉大叫“鬼啊”,连滚带爬,仓皇逃走。
“一语惊醒梦中人。”
施经纬忽然蹭了起来,手里的尸骨掉在地上。
魏启源大惑不解,问道:“什么?”
施经纬说道:“师父方才说,月亮只有一个,星星谁数得清?无怪乎诸王夺嫡,都想当那个一。”
这话中有话,魏启源听了出来,他极度警惕的望望四周,轻声道:“不要再说了,虽是偏野小地,难保无人听到。”
后院门开了,现出一颗头。
魏妻站在门口,不愿踏入后院一步,隔得远远的叫道,“经纬,来信了。”
内堂油灯下,施经纬打开信封匆匆看过,大意是施世纶伯父叫他回去。
次日清晨,村口杨柳依依,魏启源和马上的施经纬挥手告别,魏妻追了上来,递上一个布袋子,施经纬谢过师娘后,上了马,快马加鞭,后方魏启源夫妻俩的身影很快变为两个小点。
到了漕运总督府,施经纬直奔内堂,施世纶果然在,施经纬进来便问:“伯父,急着催侄儿回来,是不是有要事?”
施世纶说道:“你在江南逗留时间不少了,明年开春即是会试,你回去准备。”
施经纬很是犯难,说道:“可是这运河上的浮尸案还么查清。”
施世纶低头叹道:“这案子不用查了。”
施经纬听闻大惊,问道:“人命大如天,怎么说不查就不查了?”
“你无官无职,这中间的内情,就不是你该知道的。”
虽在内堂,仅叔侄二人,施世纶仍是小心翼翼,他四处望了望,一脸的警惕和凝重。
这时,施远贵走到了门口,施世纶挥了挥手,施远贵拿着一个很大的包袱,放在桌上。
施经纬歪着头,眼珠一转,说道:“我还想跟着师父多学点本事。”
施世纶哂笑道:“你这小狐狸,想着法赖着不走,等会试完毕,你再学不迟。”
施经纬说道:“师父托我给伯父带几句话。”
施世纶问道:“魏兄说什么?”
施经纬望了望门口和窗外,异常郑重,沉声道;“师父说要找个隐秘之地。”
施世纶哑然一笑:“魏兄也变得神神秘秘起来,一定是受了你这小狐狸的影响。”
两人出了内堂,施世纶带着施经纬到了后花园偏静的一角,左右无他人,施世纶在假山上一点,假山内出现个狭窄的洞口。
二人顺着洞口的台阶,到了下边黑黢黢的通道,施世纶手在石壁一处扳了扳,地道内一串的油灯亮了起来,施经纬只觉如做梦一般。
施世纶轻咳一声,走吧。施经纬跟着施世纶走到地道尽头,是一面石墙,施世纶抓住石墙前微微凸出的地方,用力一扭,隆隆机簧声后,石墙打开,出现一道门,随后,门内传来微弱的火光。
密室颇为廊大,但空荡荡的,唯两张椅子和一方小桌,除此别无他物,二人先后落座,这里是绝对隐秘的所在,叔侄二人可以毫无遮拦,畅所欲言。
“想不到总督府下边还有如此所在。”
“督抚者,朝廷臂膀,极易与州府官吏和地方豪强,抵触难免,为防不测,督抚衙门下多有内室,此为不宣之秘。言归正传,魏兄有什么要交待的。”
“有人要害伯父!”
“有人要害我,那你说说有哪些人?”
“首推两个王爷,八贤王和雍亲王。此二王为争取外臣,以备继大统,多次差人来,都被伯父挡在外面。他们是何等人物,何时受过这种羞辱。”
“不止是四和八,三,九,十四都派过人来。”
“其余诸王不能同这二王相提并论。八王以贤能著称,内外闻名,多次有群臣联名请求皇上立他为嗣。四王气势不如八王,可深藏不露,重在关节,内有隆科多,外有年羹尧,朝政要务实已归于四王之手。”
地下冰冷,施世纶受寒咳嗽起来,施经纬连脱下自己外衣,披在施世纶身上。
“经纬你的意思是,这运河边的浮尸案,还有总督府内外连发的怪事,都为二王中其一所为?”
“伯父一语中的。他们炮制大案,要令伯父出丑,皇上震怒自会降罪,可没想到的是,皇上对伯父信赖如常。”
“有点道理,除了二王,还有无旁人。”
“有,鄂海。”
“去年被我弹劾降职的前陕甘总督鄂海?”
鄂海出自温都氏,满洲镶白旗人,自笔帖式授内阁中书,历宗人府郎中,兼佐领。
康熙三十二年开始发迹,康熙亲征噶尔丹,命鄂海赴宁夏储备牲畜,陕西按察使员缺,康熙任命鄂海去做,此后数年,鄂海都在陕西经营,连升布政使和巡抚。
康熙五十七年,西北再度大乱,十四阿哥被封为抚远大将军王,率师讨策妄阿喇布坦驻兵西宁、甘州、庄浪诸处。此时鄂海已升为陕甘总督,负责大军的粮草调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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