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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符合什么规矩？你梅妃的规矩吗？”女人从清晖台缓缓登上来，素雅罗裳，细密墨竹绣制的雪锦白袄松散地披在她肩上，额发间只斜插了两支玉面精雕梅簪，一步一歪，看上去慵懒又格外矜贵。
秦柔不知为何，再度见这个女人，给她的直觉更为恐怖了。
楚暮清居然被她收为了徒弟，那身价可不止是宰辅府大小姐了。
昭华女君、长公主爱徒、加之她本身有个权势滔天的宰辅哥哥……
秦柔攥紧了拳头。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贱人能得到一切，而她想要的却始终无法得到。
这不公平！
梅妃的视线之中，北帝动作很快，疾步到了女人跟前，面带微笑，“今日怎的来了？身子都没好全，上回进宫不是说了要少走动吗？”
暮清讶然。
分明距离上回进宫已两月有余，她练剑都练了一个月了，榆梅中的毒浅，八百年前都好全了。
北帝倒是真心疼爱这个姐姐。
不过……
暮清一时看了看榆梅，一时又望向角落里的梅妃。
从前她与二人见面都是分开的，今日猛地聚集在一起，怎的这二人看上去竟有些相像。
可要说极像也非也。
鼻子嘴唇不太像，唯有那一双流光潋滟的杏眸，一撇一颦都有些相似在其中，但风韵却有所不同。
一个慵懒矜贵，看上去清心寡欲，无所渴求。
而另一个的平静之下，却好似掩着千层波浪，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不是说这皇城之中，相像的是卫皇后和榆梅吗？
何时多了个梅妃？
她不由陷入了沉思。
“哪还有伤，早好了。”榆梅嗔了弟弟一眼，离梅妃更近了些，站在了暮清身旁，“师傅来了。”
这话无异于是在告诉她，别怕。
“梅妃，你可是对本宫有所不满？”榆梅轻轻地望着对方，神情并无不屑，看样子就像是一个寻常的问题。
梅妃艰难地扯起来唇，“自然，没有。
殿下何故问此问题。”
榆梅自然接道：“否则你为何要刁难本宫的爱徒？”
梅妃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北帝，可对方显然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
“是嫔妾糊涂了，冤枉了昭华女君，还险些铸成大错。”
“梅妃，三言两语就想将方才杀我清儿之事糊弄过去，没那么简单。”楚薄秋的眸光很寒，似是毒箭蓄势待发，随时要取她䗼命。
“那楚宰辅要本宫如何？难不成要杀了我，给你妹妹谢罪？”梅妃咬牙切齿，又压下不服，哀戚着声对北帝道：“陛下，梅儿只不过是一时犯错，难道您要不顾多年夫妻情分吗？”
堂下还跪倒着一片人，都不敢起身，瞿雪儿瑟瑟发着抖，而秦柔默不作声打量着这场面，分析利弊。
“你够了。”北帝厌恶地撇开视线，寒声：“你一句犯错轻巧，可知这错要是真的犯了，不仅让孤辜负了楚家丫头为阿姐和泉儿所做的一切，更愧对与宰辅。”
暮清冷冷旁观，没想到传闻中北帝那般宠爱梅妃，如今看来，倒是传言有误。
“你不必回宫了，去玉清观里头思过，等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提其他。”
梅妃一僵，竟是没有想到，北帝为了榆梅，能对她狠心至此。
玉清观偏远，是皇家嫔妃犯了重罪之后才会被关押之处，而且一但进了，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
北帝不是不清楚其中可怖，但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哪怕搬出来这些年的情分，也还是不肯。
这么多年的情爱与时光，竟成了镜花水月。
到底是一场空。
“小六就先送到阿姐这儿抚养，你好些思过，琢磨一下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北帝说这话时，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凭什么我的女儿要给她！”提及女儿，梅妃声线猛地尖细起来，看上去情绪很是激动。
北帝脚步上前，被榆梅拦了下来。
“现在是在外边，阿彻，稳重些。”
北帝这才勉强压抑住了怒火，重重甩了下袖，紧阂双目。
榆梅轻声：“梅妃，你安心，北虞只是暂时放在我这儿，等你从玉清观出来，北虞会回到你身边的。”
白首死死拉住了女人，贴耳警告：“主子，咱们的大计不可被耽误，想想南诏的四殿下，
咱们现如今去玉清观，看着我们的耳目眼线都会少，这是好事。”
梅妃深呼吸了好几下，再次看向北帝，语气松了下来：“陛下，方才是嫔妾失礼。”
“何止失礼，”北帝睨了一眼梅妃今日的装束，更为不悦，“梅妃，你僭越了。”
她僭越了？
她为了他汲汲营营这些年，难道连坐上那个位置的期盼都不能有了？
还是说，那个位置，他一直都是在为别人而留……
等梅妃一行人被带走，北帝也不可久留，对方才的异域青年道：“海音，你同楚宰辅回去商讨那事儿，待孤处理完政务，再找你。”
海音本来还未从方才那热闹中分出神来，此刻连忙单手握拳于胸，“是。”
“尔等若是再传出辱没昭华女君的话，形同辱没皇室，到时便提头来见。”北帝最后一句话，下马威的分量极重，吓得在场的贵女们疯狂点头。
“挽棠小殿下，现在我该这么叫你了吧？没想到你是宰辅的妹……”海音笑眯眯地看向女子，却发现女子已不见踪影，留下一张冷俊的面孔死死盯着他。
活脱脱写明了四个字，想死直说。
“瞿小姐，若本殿没有看错，你方才掉了簪子。”暮清提裙款款走到众人身边。
瞿雪儿还保持着磕头的状态瑟瑟发抖，不敢抬眼去看暮清。
“小、小殿下，方才是雪儿失了神智，求小殿下宽恕。”这一句话被吞吞吐吐了好几次才勉强说出来。
暮清端详着手里的簪子，若有所思道：“失了神智？听说瞿小姐不日就要被提拔为嫡女了，这失了神智可如何是好？”
瞿雪儿心里一沉，只感大事不妙。
“那便由本宫同瞿大人说一声，送瞿小姐去本宫城外闲买的一处庄子上养病吧。”
榆梅笑容发寒，忍住杀意，慢悠悠道：“只不过听说那庄子附近多了许多豺狼虎豹，
日后瞿小姐去了那可要锁好门窗，玩一一个不留神，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那本宫也不好同瞿大人交代。”
瞿雪儿听了这话，吓得整个人哆嗦不停，竟然直接昏厥了过去，身下还泛出难闻的异味。
榆梅移开目光，唤来了棠归，将人移送至庄子，还吩咐一定要好生看管，切莫给了她跑出来的机会。
若无意外，瞿雪儿这辈子都难以得见天光了。
而那簪子还在暮清掌间，秦柔只感寒颤，虽然她清楚方才的事暮清没有证据，但这人已是女君，若执意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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