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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清被猛地推到了男人怀里。下一刻，男人飞快抱着人，凌厉转身，藏进拐角。
而巨石直直撞向了他们方才的位置，轰然一道巨响，完整的石壁被撞得稀零粉碎，而巨石也因此停了冲撞的轨迹，老实地待在了一边。
“呼……”暮清重重呼出一口气，随后才想起来方才那个男人。
她拉着忽然出现的楚薄秋，着急道：“方才那个人救我一命，我得回去找他。”
楚薄秋置若罔闻，他绷紧的神经在感受到娇软身躯还有呼吸后彻底松了弦，他方才见巨石直奔暮清而来，几乎想都没有想，就往那方向疾奔了过去。
暴戾的血液在胸腔中反複，他紧阂双眸，平複自己的呼吸。
他不敢想象，若是她真出了事，他会怎样。
应该会疯。
应该会死。
这个世上少了个暮清，对世人而言没什么，可对他来说，那便是连最后一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不过好在，她没事。
暮清被男人轻轻放下，站稳了脚跟。
方才那个男人救了她一命，出于仁义，她还是转身刚想往回赶。
可下一刻，她被重新拉入怀中。
檀香夹杂着冷气息，还有男人滚烫的胸膛，像是阴影铺天盖地朝她袭来。
楚薄秋像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力道又霸道又阴狠，在不留一丝缝隙地抱着她。
二人身体紧贴，沉默无言。
男人分明什么都没说，暮清却能感知到他情绪中的不对劲。
“楚薄秋，你还好吗？”
“……”
对方仍没有说话，下颚死死地扣在她肩上，发热的额头抵在她的脖颈间，微重的呼吸仍没有缓下来。
“哥哥……你没事吧。”
“……”
忽而，她感觉的肩上抵着的脑袋微微晃抖了下，她以为是他方才跑得太快了，所以没缓下来。
可紧接着，男人高大的身躯也随之轻轻颤动。
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低沉呜咽，被男人竭力抑制住，但还是钻进了她的耳道。
他……哭了。
暮清感觉心脏都漏了一拍，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温柔又小心，“我没事，哥哥，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天不怕地不怕的北莽宰辅，几乎没在她面前掉过眼泪。
数年前，他们窝居在一间小柴房中，食不果腹。
两个瘦小的身躯因为贫穷被迫挤在一张榻上共眠。
许多时候暮清都是被饿醒的。
那时候她堪堪几岁，不会隐藏心里的想法，觉得饿便直说，有的时候脾气来了，还会不讲理地哭闹。
楚薄秋只好耐着䗼子抱着她，哄她说等到了明日就好了。
这样的日子，一日过一日。
每每看见少年因愧疚而发红的眼，她都会停下闹脾气，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听他说那些哄人的话。
后来楚薄秋生了场大病，几近不治，他们没有钱，请不来大夫。
暮清不敢哭也不敢闹，只是不日不夜地守在床边照看，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什么生离死别，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与她相依为命的哥哥很有可能就此离开。
反倒是楚薄秋，在身体连说话都困难的状况下，还摸着她的头安慰。
他说，他会好的，等好了，就带暮清去城中的赏肴阁，去吃马奶酥。
因为这句话，暮清躲在大街上哭了许久。
那段时间楚薄秋靠卖字画养她，将别人丢弃不要的书捡过来读，准备科考。
他们的摊子旁边是城中最有名的饭馆，赏肴阁。
有阵子，赏肴阁来了许多食客，说要远赴千里来尝他们店内的招牌点心马奶酥。
暮清支楞着小脑袋，不敢朝里头张望，后来阁中飘出浓郁的奶香，她才悄悄多往里头看了几眼。
她年纪小，只记住了马奶酥三个字。
却也不敢同一旁卖力将字画推销出去的楚薄秋多说一个字。
因为他们没钱，怀兜里的每一分钱，都是楚薄秋精打细算好了的吃穿用度。
尽管年纪小，但她也清楚那份马奶酥的价格是楚薄秋要卖许久字画，才能赚来的钱。
她不能自私。
可没想到，楚薄秋居然全看在了眼底，就连病中，也还在用马奶酥安慰她。
直到她年纪大了才明白，那时的楚薄秋也是个孩子，也本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
可就是在那灰暗地抬不起头的时日中，是他为她撑起来一片天。
这样坚强不折的人，从未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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