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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大唐未央 > 太平不太平,安乐不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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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大明宫。

    李显呆坐在宝座之上,但是他已经不想在坐在这里了。

    二十多年前,他被自己的母亲从这里直接拽下,废黜帝位,改为庐陵王,然而这个王却连囚犯都不如,他终日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的母亲会来杀死他,在寓所甚至准备了上吊的绳索,只要朝廷来人,他第一反应便是上吊,免得像自己的两位兄长李弘和李贤一样死的不明不白,还有那个姐姐安定思公主,竟被扼死于襁褓,只是为了能斗倒王皇后,思之不寒而栗!

    随后,李姓宗室前赴后继,越王李贞,琅琊王李冲,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霍王李元轨,泽王李上金…然而全部被残忍镇压,李姓宗室几乎被诛杀殆尽,又由于徐敬业的叛乱,裴炎,赵怀义,程务挺等重臣被杀,朝廷血雨腥风,更让他胆战心惊,如不是韦氏生死不离,自己早已活不到此时。

    后幸得一代名臣狄仁杰据理力争打动了老迈的母亲,终于在被废的十五年后,即圣历二年回归长安,被立为太子,忍气吞声六年后,张柬之等人发动政变,赶母亲下台,自己终于在二十一年后回到了皇帝的宝座。

    然而皇帝做的也不顺心,他生䗼软弱的毛病被皇后韦氏和逃难之中生下的女儿安乐公主牢牢把握,很快,曾经的大仇人武三思又掌控朝政,害死了将自己拉上帝位的张柬之等人。

    他知道武三思的真正目的,他知道自己的皇后韦氏,昭容上官婉儿都和他勾打连环,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安乐公主绝不安乐,而是野心勃勃,竟然玩起了擅自写诏书选择她的党羽当官,然后用手盖着让自己盖章的把戏,甚至她还有更大的野心。

    是的,他都知道,然而他什么都不想理会,因为他早就养成了这样的䗼格,他只想过着安定舒适的日子。

    但是他忽视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如果他的夫人和女儿都想学学自己的母亲,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只有一条道路可以走,不是和平,不是禅让,没有另外一个庐陵王,也没有第二个张柬之,被赶下台,然后死去,才是唯一的路。

    今天他得到了消息,他的儿子李重俊在逃往终南山的路上,小树林中被亲信李义,李福,李贵等杀害,首级送往京城。

    在韦氏和安乐公主的坚持要求下,他儿子的人头被用来祭奠自己的仇人武三思父子,滑稽,可笑,可悲,可叹。

    他正在发愣,大门打开了,进来的是上官婉儿。

    她走上几步,跪倒磕头:“臣谢圣上不杀之恩。”

    李显点点头:“起来吧,是太平公主救的你。”

    上官婉儿垂手不语。

    李显等了会,问道:“还有什么事?”

    上官婉儿低头道:“安乐公主正在命党羽上书,称东宫虚悬,该当再议。”

    李显“哼”了一声:“朕对她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再议?议她做那什么皇太女吗!”

    婉儿连忙躬身道:“圣上所言极是。”

    李显悲从中来,泪珠滚滚而下:“朕当年蒙难,她母亲生死相随,她刚刚出生,朕脱下衣服包住她,所以她小名’裹儿‘,朕流放十五年,回宫中胆战心惊了六年,她们一直对我很好,朕不止一次发誓绝不辜负她娘俩。可是,她们都做了些什么!”

    上官婉儿吃惊的看着他,这些话似乎不像是一个帝王的语气,而像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李显又续道:“重俊…他竟然也背叛我!还包围宫门,威胁朕躬,简直,简直是…”

    婉儿不语,她心中明白,李重俊此次起兵,绝不止是为了杀死她,在那个铁腕女人身边的二十年,她早已看透了大明宫中的一切,那个女人掐死自己的女儿,害死两个儿子,将另外两个逼的无路可退,李姓宗室被她诛杀殆尽,在她的心中,“欲成大事者,至亲可杀”。然而她治下的武周,劝课农桑,重视水利,民生富足,河清海晏,公私仓廪丰实,比之那些叫嚣着複李唐神器的宗室们要有用的多了,至于这个坐在宝座上,国家权柄却操控他人之手的人,更加不足道。

    婉儿知道,她始终是需要借助他人的,虽然婴儿时期,她的母亲做了一个“此女称量天下士”的美梦,然而外公上官仪被杀,全家没入掖庭,幸得才思敏捷,文章华丽,为自己的“仇人”武氏看重,自此跟随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的一切,也浸润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的美妙,她就此走上了一条注定不能回头的道路。

    两年前,一群大臣逼迫那个人退位,她原以为自己的路已经走完,然而李显出现了,他继续让自己以嫔妃的名义执掌内廷,甚至操控天下。

    所以她变了,尝到美妙感觉的她一头扎进了权力的漩涡,并越陷越深。

    她深深知道韦氏是个愚蠢的女人,却撺掇她效仿武氏,她知道安乐公主野心勃勃,培植党羽,却依然与她勾结。她不惜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身体,从武三思到崔湜,从宗楚客到宋之问,她不顾一切,只为了权力的欢愉。

    因此她成功了,然而她又失败了,她的行为激怒了很多人,比如李重俊,他当着皇帝的面指名道姓要杀死自己,虽然侥幸逃过一劫,但是下次呢?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不爱他,其实自从二十三年她深爱的李贤被武氏下令赐死,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但是今天,她同情他,于是她走上去安慰他,抱住他,没有任何政治企图,只为了慰藉这颗受伤的心。

    门外太监报道:“圣上,太平公主正在殿外求见!”

    李显忙道:“宣!”

    太平公主走了进来,正要躬身行礼,李显快步上前,一把拉住:“皇妹,你是功臣,此后不必拜了。”

    上官婉儿伏地叩头:“谢公主救命之恩!”

    太平公主将她拉起,笑着说:“昭容娘娘言重了,这是本宫使职当为。”

    李显笑问:“皇妹前来,所为何事?”

    太平公主笑道:“今日离相王爷(李显四弟李旦)三世子临淄王李隆基的诞辰还有一个月,今日相王府大宴宾客,圣上去看看吗?”

    李显登时高兴起来:“自然,自然,朕立刻便去。”

    上官婉儿拜道:“臣恭送圣上。”抬起头来,看着李显的背影,眉间似有隐忧。

    此时,京郊外一个静雅的茅屋,烛光摇曳,映出两个身影,显得十分诡异阴森,与这普通的茅屋似乎大不相符。

    住在这里的便是许威和程蝶儿,他们潜回京城已有几日,程蝶儿正在低声报告探查的结果。

    许威抬起头来:“临淄王?”

    程蝶儿说道:“正是,临淄王名李隆基,是相王的第三子,今年二十有二。”

    许威惊诧道:“好大的面子!一个王爷的第三个儿子过生日,竟然让皇帝和公主亲身前往!”

    程蝶儿笑道:“也许是圣上和相王关系好得很吧。”

    许威沉吟不语,摇摇头,“不对!”

    程蝶儿问:“什么不对?”

    “太子新亡,圣上的第四子温王李重茂才十二岁,根本不可能把控朝廷,此时相王的儿子诞辰,皇帝亲自祝贺,这说明什么?”

    程蝶儿想了一下:“难道圣上要立临淄王?”

    许威摇摇头:“他还太年轻,绝不可能斗得过那些朝廷元老,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程蝶儿点点头:“那么,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许威反问道:“现在的朝廷,谁能真正起作用?”

    程蝶儿想了一会,“那自然是圣上身边那几位。”

    “她们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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