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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外,气氛空前紧张。李多祚的羽林卫已经在这里被阻截了一个时辰,纵使野呼利等人大呼酣战,却也不能前进一步,太子只急的直跳脚。
程蝶儿越看越急,一拉马缰,“太子爷,我去帮李将军!”
许威喝道:“你的任务是保护太子!”
太子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他们早有防备!而今刘仁景已经接管城防,我们寡不敌众,如之奈何?”
许威道:“太子,他们的反应正是意料之中,我们未能抓住上官婉儿,她逃到了圣上身边,定要摇唇鼓舌,构陷太子,形势已是十分不利。蝶儿,你保护太子,咱们赶紧离开!”
太子急道:“这儿还有这么多的士兵,他们都是为我而来,我怎么能抛下他们独自逃命?”
许威低声道:“太子,您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请太子马上离开!”
突然一声信炮,只听的一个洪亮的声音:“包围乱党!”众人茫然无措,抬头看时,刘仁景将军正威风凛凛的站在城墙之上,乱党登时气沮,开始往后退。
刘仁景又喝道:“敢近城头三尺者,死!”
在这员虎将的怒吼中,叛军开始溃退,军心大乱。
刘仁景躬身拜道:“臣左羽林卫大将军刘仁景,恭迎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上冠盖林立,李显身穿衮冕,金饰,垂白珠十二旒,立在城墙之上,韦氏身披祎衣,其余众人均着朝服,端的庄严肃穆。
楼上众人均高呼万岁,楼下叛军竟也情不自禁跟着高呼起来。
太子不禁脸色苍白:“父皇这是来真的!他想要我的命!怎么办?”
只听李显对众人喊道:“你们都是我的卫士,为何要作乱?若能归顺,斩杀李多祚等,将长保富贵!”
这一声喊,楼下众人无不震动,开始议论纷纷。
李多祚见皇帝第一刀冲自己来了,连忙向女婿野呼利使了个眼色,野呼利纵马向前,扬鞭高呼:“圣上,臣等不是谋反,实在是武三思父子逼我等太甚,不得已而为之!”
李显连忙道:“而今武氏父子已死,尔等可以退兵了吧?”
野呼利仰头答道:“武氏族人被诛,但奸人还在圣上身边,愿为圣上除去!”
李显问道:“谁是奸人?”
野呼利哈哈一笑,指着李显身边的上官婉儿,“此女惑主,秽乱后宫,武三思便是此女推荐给圣上。请圣上将她交给微臣,斩于旗下,臣等立刻退兵!”
李显不由得向上官婉儿看去,只见她珠泪盈盈,虽强自镇定,衣袖下摆却微微颤抖,显是惊恐不安。
韦氏一听叛军只索要上官婉儿而不是她,立时开心起来,她低声对李显说:“既然如此,可以将昭容娘娘交出去,贼兵可退!”
太平公主急忙谏道:“不可!圣上驾临玄武门,贼人气沮,我方得道多助,如果此时任由贼人杀死昭容娘娘,士卒心寒,将帅离心,贼人更加猖獗,胜负之数逆转!况且昭容娘娘多年来兢兢业业,执掌诰命,协理朝政,实乃功臣,如此被杀,恐朝臣窃议。”
李显点点头。
太平公主遂对城下厉声喝道:“大胆叛贼,安敢饶舌!尔等擅自起兵,杀死朝廷勋爵,将军,也就罢了。今日竟敢冲击宫门,威胁銮驾,企图杀害后宫嫔妃!难道不知弑君之罪吗?”
野呼利大大咧咧道:“我等粗人,今日但知刀剑,不知其它!请公主退开!”
太平公主怒极:“野呼利,你好大的胆子!众军听着,圣上有令:诛杀野呼利,李多祚者,富贵无极!”
话声未了,只听一声断喝:“奉诏杀贼!”单骑杀出,野呼利哪里想到?被一刀斩于马下,众叛军齐声惊呼,看那人时,竟是个宦官,是皇帝身边的内侍省宦官,名杨思勖。
李多祚眼见女婿遭杀,不禁红了眼,将刀舞作一片烂银,杀了上去,一时间,杨思勖被他逼的连连后退,正在此时,一直跟随在李多祚身边的千骑将军王欢喜却突然一刀向李多祚砍去,李多祚哪里提防?大叫一声倒在马下,可怜神龙政变最后的功臣,一员虎将,这般死于小人之手!
李多祚一死,叛军瞬间溃退,一泻千里,程蝶儿和几个亲信拼死从乱军中挤开一条路来,逃了出去,而他的部将或死或降,这场声势浩大的政变就此终结。
城门上,李显兀自在惊诧中,连刘仁景向他汇报也没听见。
太平公主见皇兄发愣,深知此时局势微妙,人心浮动,连忙应道:“将军辛苦,圣上将重赏平叛将士,安抚军心。昭容娘娘,请你回去后立刻拟旨,叙议功封。”
上官婉儿躬身道:“是。”
此时李显才回过神来,他看了公主和婉儿一眼,点头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刘仁景等叩头道:“臣等谢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许久一言不发的安乐公主又对李显低声道:“而今太子逃窜,要提防他再度召集人众,应当及早斩草除根为是。”
李显心中一痛,“他的人都死的不剩几个了,还有什么部众?何必斩尽杀绝?”
太平公主连忙道:“正是,只消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他李重俊便不值一提,杀不杀都是一样的。”
安乐公主正要再说,李显突然转过头来扫了她一眼,安乐公主纵使从未将父亲放在眼里,被这一眼看的也是心里一凛,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李显拂袖而去,安乐公主看了一眼他离去的方向,眼中透出一丝异色。
再说太子这边,他此时已逃进雩县西十余里处一片树林中,只一天前,他从东宫出发,麾下强将如云,又有谋士,揭竿而起,杀死仇敌,包围宫阙,哪知变起肘腋,部将先后遭杀,士卒溃逃,只带着几个亲信逃了出来,竟为奔亡之虏,不禁泪流满面。
亲信李义、李福、李贵,纷纷上前安慰,程蝶儿手持峨眉刺,四处查看。只许威站在远处,负手而立,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太子看到他,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初见他时,被他花言巧语欺骗,走上这条道路,如今孤家寡人,皆拜此人所赐,他很想指责他,甚至想砍下他的脑袋,向父皇请罪,然而他看看身边手持武器的程蝶儿,此女身负武功,一旦暴起杀人,自己根本不能阻挡,只得强压怒火,问道:“许先生,而今如之奈何?”
许威却不回答:“太子爷饿了吧?待属下前去寻找食物,我们赶往终南山,再说不迟。”
太子脸色微变,问:“何时回来?”
许威回道:“很快回来。”说完冲程蝶儿一挥手,转身就走。
待两人走开,李义对太子说:“太子爷,不对啊,我看这两人要逃跑!”
太子惨笑一声:“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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