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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在街上看到戴着墨镜的路人,晓镜不会询问起老师下午有没有课,也不会有机会把他的汽车借来用。既然是他开着车送自己来找师傅的,在不知道那两个墨镜还有没有跟踪自己的前提下,为了保险起见,有必要错开一下。
更重要的,是为了躲避可能会找自己麻烦的亲家。
打开手机查看,仍然找不到任何反应,估计代发老板一声令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除了几个网友只言片语的拱火以外,暂时没引起多大的爆炸效果。
但是,总感觉会的。
与秋池分别后,晓镜立即在手机的便签上写了下来,提醒自己,一定要和他好好地促心长谈,不管有多忙,也要挤出时间来。
看着他一个人的背影,晓镜感慨道,这个在感情理论上几乎精通的人,恰恰在自己的世界一直孤独,没有修成正果。
不知道那点乐观的,阳光的,热情的,以及充满活力的东西能够支撑多久。
人生有两种悲剧,一种是万念惧灰,另一种是踌躇满志。
晓镜庆幸自己,两种都不是。
说到悲剧,不自觉就会想起俱乐部来,一想起被俱乐部拒绝,莫名的萎靡感随之而来,那种被否定的滋味真不好受,原本已经计划好,要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游,现在却在为逝去的爷爷奔波。
勇敢?
俱乐部的入场券是‘勇敢’,所以晓镜才在逃婚的时候大喊‘跟初恋结婚’,那勇敢是对初恋的承诺,尽管已经过期。
但是爷爷在文本文档里面的留言中……
4、爷爷一生唯唯诺诺,希望能在勇气中死去。
爷爷也提到了勇敢。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
不会是……
爷爷是俱乐部的创始人?
现在在死后创造了一大堆的关卡等着晓镜通关吧?
爷爷是有神功的?
一直以来低估了他?
那么话说回来,一个人可以躺平,但是要有东西可以立起来,同时爷爷直言不讳自己是被杀死的……
哎!
爷爷,是不是过量了?太操劳了?没有掌握好尺度,把自己给耗干了?
难怪自从奶奶离开后,他一直单身。
有其爷必有其孙,终于有一点点同情爷爷了。
人生的美好当然要从对自身的专注中出发才会寻获而得。
至于婚姻……
晓镜想起来第一次对老鹰刮目相看的时候,也是对她怦然心动的时刻。
“你为什么不结婚呢?”
连‘洪燕阿姨’四个字都省了,为的是让辈分这个东西不要当电灯泡。
“婚姻啊,它的本质是控制反感,抵抗烦躁,适者生存。”
一二三点,简洁、干净、漂亮、坚定。
看起来洪燕更像是个离过几次婚的人一样。
“可是我呢,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反感,过剩的烦躁,也不是很能适应自己和周遭的一切,我认为,我要把它们都放出去,给彼此自由。”
晓镜的心跳提到了嗓子眼,到蝶窦,到海马体,到发根和天灵盖,产生了耳鸣现象。
漂亮就算了,还能让人醍醐灌顶,那是沦陷的时刻。
那一天在游乐场和洪燕偶遇,看见她盯着一对快乐的情侣才有机会抛出这个问题,脖子上光彩夺目的‘鱼’吊坠项链和耳朵上轻微晃动‘ME’形状的耳环,伴随着过山车传来的骚动声,晓镜感觉头皮一阵麻痹。
后来查了很久,知道那种鱼叫做斑鳍蓑鲉,是一种海水鱼,五颜六色,有毒,移动快,具有轻易抓捕食物的能力。
无论海水还是淡水,晓镜是多么想一头栽进去,等着被捕获,等着神经与大海融为一体,永不翻身。
所以……
作为一个精神上充盈而富足……至少是有极大追求的人,光是那一两点好看的皮囊,是万万不可能摧毁晓镜的。
“真好看。”
只有盯着项链,和那条鱼……
才能堂堂正正地看到更多其它地方的细节。
随即晓镜把眼睛收回到她的脸上,却不说‘真好看’指的是什么地方,这一语多关的表达不知道会不会显得稚嫩,少即是多,让她自个感受去吧。
猎人都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也正是在那一天,晓镜从朋友身边短暂分别的空当,洪燕才抓紧时机提出了‘俱乐部’这个东西。
然后一只大鸟在天上飞过,明朗而放肆。
晓镜把头也抬起来,可能是刚才盯着黑毛衣和项链的时间太久,眼睛里产生了飞影。
幻觉里没有亮堂,反而满是‘幽深’的徜徉。
老鹰,无拘无束的老鹰,从此以后,成为洪燕在地上的名字。
燕是人间的丰饶,鹰是梦中的潮骚。
那道飞影,如同一根刺,晓镜发誓,非把它拔出来不可。
晓镜的车依然停在学校外面的街上。
猜对的地方是,有人来找。
猜错的地方是,来的人晓镜从未见过。
跛脚找到了白色MPV,光天化日又能怎样?
一点也不会耽误他把‘沙漠之鹰’从腰间抽出来。
只要五秒,
不,
三秒,
即可结束一切。
那走路一高一低的节奏感,是无比笃定的坚决。
但是,
车里没有人。
绕圈、凑近、用手遮阳、趴窗……
没人。
枪再次缩了回去。
等等看。
跛脚不知道晓镜正开着另一辆车,前往尖牙山。
天高气爽。
果不其然,人比想象地多。
目前它尚有一种被开发之前的野蛮和繁盛,想起众多千篇一律的人造风景区,晓镜自然对蛮荒多了一丝敬畏和好奇。
蛮荒指的是秃石峭壁,如果说到植物,倒是异常丰富。
有很多入口,晓镜挑选的是看上去人多的那一条。
问题是到了岔口出现了选择困难症。
晓镜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蹲下来踹口气。
篮子侧过来,可以充当临时座椅。
该死,还是运动拖延症和懒惰造成的。
健身房的会员卡应该还没有到期,回头要好好地大干一场,晓镜这身材,随便一练,健身房里面的肌肉男肯定是瞧不上的,但是力量上可以凑合跟姐姐们不相上下。
和肌肉男练出来的身材有点多了,和姐妹们刚刚好。
忽然,天上的云像是棉花糖一样疯转起来,还发出机械故障的声音,一只惊慌失措的鸟儿自由落体,往这边撞过来……
打了一个热颤,好爽。
原来是身旁的小朋友正在用狗尾巴草掏晓镜的耳朵,她笑嘻嘻的样子表示作案成功了,晓镜只好把小草夺过来,作势要报複回去,小女孩带着爽朗的笑声跑开了。
这笑声不输狂放不羁的汽车喇叭声。
跛脚还在守株待兔。
如果不是一声路过的喇叭,他还没注意到自己身边跑过一个小男孩,因为匆忙,差点摔倒,跛脚作势去扶,小男孩自己稳住了重心,转个方向,消失不见。
回头的时候,跛脚发现,有人上了车,刚刚关上车门。
走上去。
把手伸进怀里……
没有半丝犹豫。
可是,那不是佟晓镜。
只见那男子穿着一件卫衣,胸前一个大大的‘禅’字。
汉文望了望窗外,对车前的人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是网约车司机。
跛脚背过身去,一筹莫展。
汉文一声喇叭,加上转弯灯,他要左转。
跛脚舒了口气释放无奈,往前不情愿地挪了两步,然后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掏耳朵是一个多么舒服的事情。
一做就上瘾。
晓镜把狗尾巴草对着自己两边的耳朵捅了捅,真是意犹未尽,不过这行为有一个天大的特点,自己捅怎么都没有别人捅爽,怎么都没有无意识的时候被捅爽。
未知是看不见的精灵,它在我们的灵魂上跳舞。
正是好奇心,才牵着晓镜来到这乱石和野草之地。
晓镜往高处攀爬,呼吸着爷爷曾经呼吸过的空气和美景,不放过一寸的蛛丝马迹。
这里的峭壁不少,形状各异,有那么几个确实像人的尖牙。
晓镜路过几个后,停留在其中一个面前,爷爷在心中说过,当他靠近婴儿篮的时候,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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