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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shroudthatcoversmeisashroudofdustah;Ihateit,yethugitinlove

    ——RabindranathTagore

    我身披的是尘灰与死亡之衣;我恨它,却又以爱将它怀抱。

    ——拉宾德拉纳特·泰戈尔

    风暴降临了。天空星月褪尽,一切都被暗影涂成混沌。映在女孩眼中的景象俨然是放映太多次的老黑白电影,磨损令胶片呈现出早已变得粗劣不堪的画面。海面在风中瘆人起伏,却不见一丝波光。失去电力的游艇在翻涌的黑色巨浪中无助漂摆。女孩用双臂撑住破碎的舷窗,勉强站稳身体,朝窗外张望——海岸线似乎就在几公里开外,在风暴潮后安静蛰伏。她试着冲海岸叫唤几声,很快便明白这么做完全是徒劳,她的嗓音甚至还未越过甲板,就被风浪一刻不停地呼啸彻底吞噬。

    她离开窗边,一路扶着墙壁,在剧烈晃动中跌跌撞撞穿过侧舷甲板,回到游艇中部。她逐一检查船舱,呼唤这艘船上她所认识的每一个人的名字;没人出现,也没人应答。女孩脑中开始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情况:除她之外,所有人都弃船逃生了。她是唯一被抛弃的那个。

    船身在惊涛骇浪的拍打下,发出一阵阵不祥的咯吱声,好像随时可能会被大自然的力量拦腰折断。女孩大口地吸入空气,再慢慢呼出,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哭出来。这一切根本说不通。她不可能没有听到警报,更不可能被莫名其妙地放弃掉。女孩开始回忆看过电影中的海难情节,主角们朝着天空发射信号弹求救。游艇上一定也有这类设备,可是她不知该去哪儿找,只能继续盲目地朝船首走,步伐越来越快。

    推开走廊尽头沉重的水密门,若不是被扑面而来的风雨推了一把,女孩压根未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着什么。在惊叫声中,一道闪电落下,她下意识死死抓牢了舱门上的把手,才没失足从五六米高度跌落下去。

    在她面前,是叫人无法解释的景象:门后原本通向船首的通道彻底消失了,不,并非通道,而是整个四层甲板向上直至主甲板上的船桥之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球状空洞,就好像整艘游艇是一盒巨型冰激凌,被经过数万倍放大的勺子从中间舀走了一部分。在最初几秒的震惊后,女孩首先想到的是游艇遭遇了雷击,可很快便否定了这种可能。若自己还没在晕眩和恐慌中发疯而产生幻觉的话,以她一生所掌握的常识来判断,这个空洞绝不是自然灾害破坏形成的。在暴风雨和剧烈晃动的海潮中,仅借着一闪而过的雷电,她也能清晰看见,每一层的截断面都光滑平整,完全是精密机床才能做到的切削工艺。要不是她白天时几乎逛遍了整艘船,甚至会以为这是游艇建造时设计好的奇特构造。

    别无选择,女孩只能原路退回。再次走在黑暗之中,她陷入错愕,竟一时忘了可怕的摇晃,忘了求救的事情,而是思考着船桥如何会消失。如果驾驶舱“没了”,这艘游艇必然已完全失去控制,可她刚才分明望见了海岸线。所以,她究竟是一个人漂流了多久?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吗?

    也许真是。女孩停下脚步,也许……这是个噩梦?可她觉得眼前的一切超出了她的想象力边界;更何况,已经意识到这是个噩梦,为何自己还不肯醒来?她忽然觉得,船上的其他人并没有离开,至少,他们不是搭救生艇离开的。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爬出她的大脑。

    女孩停下脚步,她背靠墙壁,支稳身体,然后抹掉眼泪,对着右手臂狠狠咬下去,她知道自己就快丧失理智,做些什么过激的行为把自己弄醒,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就在她疼得快受不了时,忽然抬头望见通向上层的楼梯顶端,有微弱光亮一闪而过——女孩没多想呼喊着追过去。那是连接游艇酒吧的侧梯,她顾不上摇晃,俯身四足并用地攀爬起来。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更加不可思议。刚踏进酒吧,女孩便浸入一片迷幻的蓝色光芒中,如置身在雨夜炫目的蓝白色霓虹灯下,层层水雾笼罩,使人分不清楚光源究竟来自何处。这片突如其来光雾甚至沁入脑海,带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叫她一下子冷静下来。女孩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水珠,雨与泪早已分不清。她使劲眨了眨眼,确认自己视力正常。她的的确确还在游艇上,在白天他们聚会的奢华小酒吧内,但不同于其他断电的船舱,整个酒吧此刻都被这叫人莫名心安的蓝色光雾所填满。她低头望向考究的胡桃木吧台,上面还摆着威士忌杯,杯中盛着没喝完的酒。甚至连浸于酒中的冰块,也被镀上迷人的冷光。

    若要更具体的描述这种蓝色,大概是介于潘通色卡2141至2143C之间的蓝。她试着利用职业知识来打碎眼前的离奇,论证其真实䗼。可这片蓝光却愈加令人迷惑,它蓝的如此冷峻而空洞,不论是对于梦境或是现实而言,它都太不真切了。它似乎在源源不断催生出某种不可名状的吸引力,同时又反噬着自我。这时候女孩心里又催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这间舱室在为什么而庆祝;这片蓝光,它有着自己的意识。她忽然不由自主地跪坐下去,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然后她看见了他。一个颧骨和下巴上带着瘢痕的男人,从雾气后缓缓走出来。男人约莫五十多岁,穿着看不清具体样式的黑色衣服。全身上下唯一比较清晰的,就只有他的面庞——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在光晕中透出锐利的金属质感,像是一尊经重新抛光的古旧铜像。

    “发生什么了?”她原本想问,可话出口却是:“你是谁?”

    “我叫古令。为你提供选择的人。”男人的声音低沉却清晰,语气中带着讲述睡前故事的温柔,“你不必害怕。”

    “选什么?”

    “继续前行,或是止步。”

    女孩不知道是否该回应,是否该相信这个梦境,并任由它继续进行下去。作为一个梦魇,它如此巨细无遗,生动到让人沉浸其中,却又诡异至极,叫人不知所措,即便她就此醒来,也会铭记一生吧。

    “来吧,你只需要把手放上来,”他朝她摊开左手,“向前,或是像其他人一样停下。”

    “不懂你在讲什么……其他人去哪了?船中间塌了,我们……”

    “我知道,沈奕昕,那不是塌了。我明白你心中的疑惑。”

    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之前在船上见过他么?还是我刚才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沈奕昕记不起来了。这是个梦吗?她忍不住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这是梦吗?是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自己还没有醒过来?为什么自己好像也并不想醒来?为什么自己心中同时充斥着张皇与安然?

    在古令的眼身示意下,沈奕昕缓缓低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双臂枕在一只她前所未见的动物身上。这只动物躯干同大型犬相似,浑身却有着淡蓝色的绒毛——也可能是白色的,只是被光染成了蓝色。她从未哪种动物身上见过如此柔顺光洁的毛发,简直就像用融化的纯银拉出微米级的丝绒。叫不上名字的动物将身体团成一个半圆,环绕在她的腰间,同时探出一根柔软的鼻子,沿着她的右臂细嗅着,那是她刚才咬伤自己的地方,牙印还清晰可见,但已感觉不到疼痛。沈奕昕呆望着动物时,它也开始看着她。那是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瞪得像两颗紫红色玻璃球,然而女孩心里却很肯定,这对炯炯的大眼睛的确是在与自己对视。她感到一阵猛烈的晕眩击中了自己,心中像有些什么不属于自己意识的东西膨胀起来,令她心底的压抑与恐慌一下子溢出。这时候,男人又说话了。

    “让我们再试一次。”他抱着十足的自信。

    他话音刚落,沈奕昕便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下榻客舱的床上,喘着气。天花板上的灯亮着——叫人安心的橘黄色氛围灯,还有隐约传来的爵士乐,鼓点伴随着她略急促呼吸轻盈地扰动舱室内的空气。

    “做噩梦了?”她的室友坐在桌前对着梳妆镜卸妆。

    “嗯……”

    “梦见啥?”

    “船要沉了。”她坐起来,摸着隐隐作痛的右小臂,上面并无任何伤痕。

    “我去,这么不吉利,你还是别说下去了。”她丢下一块卸妆棉,伸手调大音乐的声量,“我就劝你别这么早回来睡觉吧,等会再陪我去酒吧喝一杯,保你一觉到天亮无忧无虑。”

    酒吧?她刚说的是酒吧么?沈奕昕压根就没打算去讲述噩梦的内容——事实上,她发现自己已记不起刚才的梦了。不过,她好像有梦到酒吧。

    “几点了?”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21点23分,信号则依旧是没有——这很合理,他们正航行在太平洋中央,“你确定酒吧还在营业吗?”

    “那可是酒吧,亲爱的。豪华游艇上最重要的地方。”

    “我不确定……”沈奕昕摸着自己的脑袋,额头的皮肤因为出汗而变得很凉,“我得去冲个澡,希望这个点公共浴室没人了。”她非常不喜欢在赤身乀䑕时遇到其他人的情况。

    “我是真的无话可说,”室友的用拖长的腔调抱怨起来,“上面分给周海琦他们有独立卫浴的套房,咱俩呢,住普通船员舱,所以我们是低人一等还是怎么了?”

    女孩的心思并不在对话上,事实上,她已完全忘了自己十几秒前打算去洗澡的想法,此刻的她只感到,在自己脑袋里有些什么东西,先是膨胀起来,完全占据了她的意识,随后又骤然向中心坍缩下去,就像——

    “嘿!”室友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在想什么呢。”

    “我有些头晕,去甲板上透透气。顺便找个有卫星wifi的地方给大川打电话。”

    “哎,我说,别打了,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

    “我答应了今晚跟他视频。”沈奕昕支撑着身体吃力站起来。

    “咱们在公海上呢,你到时候就跟大川解释说没信号嘛。别管他了,咱们去喝一杯。一晚上不见你男朋友他不会跑掉啦。”

    沈奕昕不再回话,独自起身钻出了船舱。游艇客舱走廊里的照明全开,富有层次感。灯泡都被镶在航空铝与玻璃钢组合的装饰板背部,行人无法直接看到光源,使得氛围舒适而典雅。总之,游艇的内饰大体与沈奕昕入住过的那些高级商务酒店风格雷同。她快步穿过明暗交错的通道。在长廊尽头墙壁中央,一块铂金棱形牌上用镭射雕刻出“STELLABIANCA”字样,在字母下方还刻了数字“2014”。她记得登艇当天,船长在欢迎仪式上提到过,这是“白恒星”号的意语名字,因为这艘全长557英尺的超级游艇在意大利阿维利亚纳建造,而2014则是它下水的年份。若死前没能搭上SpaceX的飞船登陆火星,那么造假3.7亿美金的“白恒星”铁定是沈奕昕这辈子搭过最昂贵的交通工具了。

    沿着楼梯爬上二层甲板的时候,她忽然记忆起,自己走的路线似乎与刚才梦境中差不多,只不过这次船舱内所有的灯都亮着。当途径侧舷瞭望廊桥的时候,沈奕昕特意驻足,试着透过窗户观望大海,然而游艇内的灯太亮了,她看到的只有玻璃上自己神情困惑的倒影。最后她登上游步甲板,来到室外。海面上风平浪静,头顶星河璀璨。她想要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美景上,可刚才的梦境挥之不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急于回想起梦的细节。

    沈奕昕从船首缓步朝船尾踱步,安静地听游艇劈开浪潮的声音,掏出手机开始找寻卫星wifi的信号;约莫三分钟后,她勉强接上网络,可连拨打三次,大川都没有接听。游艇此刻大概位于东六区的公海上,比BJ时间早了两个钟头,所以大川不可能已经睡了,大概真是因为信号太差了吧,沈奕昕悻悻地收起手机。过了一会儿,海风刮起来,水面不再平静。大概是为了减轻摇晃,“白恒星”号放慢了航速。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回船舱休息的时候,有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叫唤出她的名字。沈奕昕回眸,随即止住呼吸,站在她身后的,正是梦中那个自称为“古令”的男人。女孩想要惊呼却忘了如何发声,想要逃跑却挪不动腿。在刹那间她全想起来了,想起了梦里的一切。

    男人抬起手,示意她不要做任何动作。接着她听见船舱中某处传来阵阵短促的声响,起初她认为是有人在挨个砸碎酒瓶,接着又意识到,声响并不像玻璃炸裂那么尖锐,而是更像——枪声。过了一会儿,主甲板最末端的门被推开,有个庞然大物猫腰钻出来,身后拖拽着一个狼狈的家伙。

    这个庞然大物是沈奕昕见过的最魁梧的男人,他不但拥有武侠中常描述的“八尺身,三停膀”,举手投足间还带着机械感,俨然是铸铁巨像活了过来。更诡异的是,他从头到脚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硅胶材质的连体紧身衣,连面部都被完全遮盖,可从他自如的行动来看,视线全不受这件古怪连体服影响。

    至于被他拖在身后另一个男人,身材和打扮则都要正常得多。他似乎受了重伤,耷拉着脑袋,四肢形同触须般软塌塌地垂到地面,任凭被巨人当作包袱般拽动。

    古令歪过头,循着女孩的视线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巨人,脸上丝毫没有好奇或压抑。巨人虽然面部五官都隐没在“硅胶衣”下,但沈奕昕却能肯定他有朝古令“使了个眼色”。不知不觉中,她退到船尾的栏杆边,身后便是直升机的停泊区,但通向停机坪的楼梯在船舷的另一侧。至此她才意识到,自己被逼至了死角。

    巨人在离古令约摸三米开外停住脚步,仅仅用一只手就将受伤男人拎到身前。他开口说话了,嗓音洪亮,但夹带杂质,像是在通过一个音色失真的扬声器说话,“这不是阿尔法。”

    “我明白,但他是夔龙组的。”古令解释道,语气很是耐心。

    “你说过他会在船上。”巨人不满地抱怨,“阿尔法。”

    “实际情况有变。”

    “既然如此,你该让古景曜自己来处理。”

    “他有其他事情要做。”古令说,“你的努力没有白费。我们已‘交换’到关键信息,记住,只有最后的结果才重要。”

    “就凭你们,也想动陈尉左?”回应古令的,是被巨人牢牢攫住、瘫坐在地上的伤者,他歪着嘴嘲讽,“珍惜你的美梦吧!反正你他妈也没几天可以做了。”

    “不得不说,他真是条忠诚的狗。”巨人说着抓紧伤者后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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