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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御神役 > 第五章 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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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昨晚之前,段繁与裴安野至少已有十年半未见。而会面仅十三个钟头后,这个女子便再次出现在段繁眼前。大概是白日光照充足,她甚至比段繁昨晚见到时还要苍白。望着再次出现在门口的她,段繁回想昨晚:晦暗的出租屋房间内,他依然一眼就辨认出对方。她在睡梦中与段繁对坐,颀长的手指拢在刀柄上,姿态优雅,仿佛执的是画笔或茶具,而非杀戮的武器。

    她的貘——那头通体流淌着淡绿色荧光的生物,则在他们谈话间缓慢踱步于装有防盗网的窗户外。它体型已超过一辆汽车,段繁只能透过玻璃窥见其身体的某些部分。这头貘无声无息地绕行在房间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打破的现实——要知道段繁的住处实际位于六楼,且在这扇唯一的窗户外,对着另一栋间距只有几米远的“握手楼”。

    其实这还是段繁头一次见到食梦貘,或者说,是他第一次认为自己看见了。他猜或许是因为城中村的人口密度,使得这只貘在他梦中膨胀成大象般的巨兽。又或者只是裴安野故意为之,企图吓唬吓唬自己。

    “你走神了吗?”裴安野问。白天的她穿着便服,腰间也没有佩刀。现在她就像个……周末精心打扮后出来约会的女孩。

    “没有。”段繁回答,“我还没收拾好,进来坐坐?”

    “不必。十分钟后下来见我。”她无意踏进门半步,“别再拖延。”

    “我没有拖延,是你来早了。”段繁接着提出了昨晚未出口的问题,“在走之前,我想知道……为什么派你来?”

    “我昨晚没有告诉你吗。”

    “你说了。”段繁回应,“但我不会把这解释成巧合。如果我没记错,御神役足有上百号人,偏偏来的是你?”

    “是老头派我来的。”

    “尹尉正……我并不想见他。”

    “你也不想见我。但咱们没必要把事情做到难看的地步。”

    “嗯,总之……我别无选择对吧。”

    “不。你可以选择自己上车,或选择拒绝、反抗,然后由我把你敲晕绑起来再弄上车。”她话中听不出任何说笑之意。

    恋旧是人类或多或少都存在的情结。段繁回到卧室,拿起他早已打包好的行李时,不禁想。重返曾经留下韶华往事之地,或是遇见年少相知相识的伙伴,大部分人都不由想慨叹一番光阴似箭。可段繁不同,他早已决定将一切抛下,若有可能,他会将意志核中属于过去的那部分封进遗忘的混凝土块,一并沉入脑海深处任何情感都无法触达的底部。对他而言,去追朔过往的愚蠢程度,就像埃庇米修斯对于潘多拉的迷恋,无论带着何种天真纯洁的心思,得到的结果也终是厄运临头的宿命。

    十分钟后,他走出自己狭小的出租屋,走出城中村的狭窄巷子,踏入到那个阳光明媚的勇敢新世界。有部崭新的阿尔法·罗密欧牌轿车停在主路边,正对着巷子,车子全身喷涂灰色的哑光漆,前轮翼子板上印着白底的绿色四叶草状的徽标。段繁对车并无多少研究,能辨认出这个牌子,纯属巧合。不过仅从外观也不难判定,这车有着不错的䗼能,且符合段繁对御神役座驾的想象——足够酷且低调。至少对于这周围的环境而言。

    金钱大概是理事庭所拥有的东西里最低价值的吧。对于世俗世界的芸芸众生,御神役反倒变成了一群身居高位的杀手。段繁撇了眼车牌号,默默记在脑中,钻进副驾驶座:“没想到你开车来。”

    “那你以为会是什么,飞毯?”

    “现在去哪?”

    “码头。”她打了个响指,示意乘客系上安全带,“有人等着跟你谈谈。”

    “谁?”

    “到时候就知道了。”裴安野发动汽车,阿尔法·罗密欧的两出排气管发出野兽般低沉的咆哮。

    事实的确如她所言。当轿车穿过清晨的车流,飞速抵达码头入口处,段繁已远远望见了岸边的庞然大物——根本没可能错过它。确切来说,“它”是一艘喷涂成黄白色的客货滚装船。段繁曾在这个港口附近打过工杂工,但他从来没注意到,竟有如此巨轮停靠于此,想必近几年开辟出了新航线。大船竖直朝岸,将尾部跳板放倒在码头上,像从海底爬出的丑恶巨怪。它牢牢攀住海岸,张开方方正正的巨口,不紧不慢将前来摆渡的汽车一部接一部吞入腹中。

    裴安野驾车加入到排队等候的阵列中,滚装船先安排卡车和小客车进入全通甲板层,最后让小车登船。虽摆渡的车辆不少,但装运的速度很快。约莫七八分钟后,他们乘坐的阿尔法轿车已停稳在深绿色地面和白色墙壁的船舱内。裴安野从衣兜里掏出两张蓝色的船票,递给段繁其中一张。他接过来瞥了一眼,上面赫然印着自己的大名及“VIP”字样。拿上行李后,他们便走下车,跟着其他乘客一同前往电梯。船尾的跳板门缓缓升起关闭,汽笛鸣响起来。穿橙色反光背心的船员沿着全通甲板穿行,他们将停好的车辆轮子逐一系固到甲板上,以免它们在风浪颠簸中滑移。

    乘客电梯直达5层甲板。电梯门一打开便是检票处,几位乘务员站在客舱通道的入口,指引旅客们对号前往各自的客舱。裴安野出示船票后,同其中一位乘务员低声交谈了几句,对方便带领他们离开了主通道,转而登上了另外一部电梯继续上行,直接抵达头等舱所在的甲板。这层豪华层度立刻与楼下拉开了差距,走廊是略显蹩脚的古罗马浴场风格,装潢虽完全过时,但依然足够华丽和舒适。乘务员一言不发地将他们领至左舷倒数第二间客舱前,轻敲了几下门。随即转身离去。

    “谁在里面?”段繁终于忍不住问。

    “整理整理你的衣服。”裴安野刚说完,一个魁梧的男人便打开门。男人穿着深灰色的正装,戴着皮手套,一只手执门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男人先看了一眼门外的两人,又探头瞥向走廊,确定后才让出一条道。

    段繁发现男人的脸和颈部几乎跟裴安野一样苍白,便猜这家伙可能是个霁门禁卫。事实证明他猜对了,男人领着他进到头等舱内,里面是两间的套房,装潢风格与走廊相仿——浮夸但过时。段繁被一直领到最里面,来到露台。

    落地窗的窗帘全部拉开到两侧,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即将接见他的人。

    “孟拜卓。”段繁辨认出对方。

    “注意你的措辞,访客。孟拜卓女士现在任理事庭秘书长。”男人的语气平缓,听不出到底是在警告还是善意提醒。说完他拉开玻璃门,咸腥的海风立刻吹进屋内。段繁冲他点头致谢,然后独自走到室外。

    孟拜卓一定是在这十年间上任的,段繁清楚记得自己被驱逐时,尹尉正同时兼任着秘书长的职务,如今他政治地位似乎遭到了边缘化;段繁有些好奇,这究竟是更多是内部权力斗争的结果,还是仅仅出于老头个人意愿。以段繁捕风捉影的了解,过去的这些年,称作风平浪静并不为过,对于尹尉正一个“战争领袖”,和平年代里总显得尸位素餐;毕竟要想铁板上开出花朵,可不如去直接去求泥土得来容易。

    比起老头,这位孟秘书长的模样可谓尽显上流的雍容华贵,以至于相较之下,周围浮夸的头等客舱装潢显得更为庸俗不堪。她身着一整套的米灰色正装,由丝织的立领外套与套裙组成,尺寸极其合身。从她的下巴不难看出发福的迹象,可衣服的设计却巧妙掩藏住了脖子以下的臃肿,甚至连乀露的粗短小腿都被完美地弱化了,让旁人第一眼瞥过去,竟还以为是个颇健美匀称的老妇人。此外,她还别了一个香槟色的珍珠胸针,做工精巧且有年代感,大概是什么古董级的传家宝。手上的翡翠戒指也恰到好处地点缀,足以引起注意却不显得浮夸;这些都衬托出一股低调的奢靡味儿,处处从细节佐证她的出身与品味绝非斗筲之辈。也难怪灰头土脸的段繁一走进来,她的眼中便显露出一副旧贵族面试新来佣人的鄙夷。

    秘书长坐在露台的一张小圆桌前,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以及一只精美的骨瓷小茶杯。段繁走出来的时候,她正戴着一副耳麦,在跟屏幕上的中年男人低声交谈。

    段繁正打算退回去,秘书长拦住他:“不必,我的视频会议正好结束了。”

    她摘下耳麦,呼出其名:“段繁。‘西格玛’沈歌的小儿子。”

    段繁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应了声“是我。”他在露台找不到第二把椅子,秘书长自然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于是他只得斜靠到护栏上,以显得不过于木讷和尴尬。

    她敲击几下电脑触控板,双目依旧停留在屏幕上:“哼,神武监对你的判决书上写着:……严重的过失,情绪不稳定型人格障碍可能,经鉴定无法胜任内外勤务。建议驱离观察。”

    见没回应,秘书长接着质问:“十年时间够你缓过来了吗,段繁?”

    “是十一年。我不知道,你说呢?”

    她神色不为所动。

    “是你想见我?”

    “知道这是什么吗?”秘书长把一个小装置放在桌台上,推到段繁面前。

    见段繁点头,秘书长命令道:“知道就戴上吧。”

    段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戴上了耳语螺,紧接着他便听见自己耳道里传来黏糊糊的声音,不由皱起眉头。

    秘书长依旧端坐在他面前,露台护栏外,海风继续吹过,浪涛不断起伏。段繁看着此景,但与此同时他脑中清晰浮现出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的面孔。段繁可以肯定,这并非幻觉。如果非要形容此刻奇妙的感官体验,它就像用左眼和右眼分别在看两个不同的画面。

    “认识他么?”秘书长发问。

    “没有印象。”段繁答。

    “他叫古令,有没有想起点什么?”未得到回应,秘书长用调羹在瓷杯中逆时针划起圈来,继续说,“你母亲曾主导过搜捕他的行动。”

    “她从没跟我说过工作内容。”

    “那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人是谁?”

    “简言之,一个怪物,理事庭有史以来最大的问题。”她说这话时的口吻,并没有让段繁感受到什么严重䗼。

    “他做了什么?”

    孟秘书长不容置疑地强调:“问题不在他做过的事情,而是他还没有做的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要你协助西塔找到这个人。”

    “为什么是我?”段繁的话一出口,便后悔自己太直接了,可转念一想,对方不也是如此么。他本就不认识这个官僚。更何况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跟她客套又有什么必要呢?

    “因为你母亲就是在追捕他的行动中失踪的。”

    “她失踪是因为熵罗盘故障。”

    “只是一种说辞,你还听说过别的的传输事故吗?”

    “你在暗示什么?古令与此事故有关?”

    “也许根本就没有事故,也许意外并非意料之外。我们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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