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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漓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点头道：“嗯，是把好剑。你打算取何名字？”墨烟沉吟了片刻，道：“就叫‘惊鸿’吧。”
“哟，书没白读，”严漓挑眉道，“这名字挺好的，那便叫惊鸿了。到时候我让剑宗的人把这名字也刻上，你还要镶嵌灵石吗？”
墨烟摇摇头，道：“无需过多点缀，徒儿觉得剑的价值是在于使用之人，而非装饰。”
严漓道：“不错，你终于变聪明了。”
墨烟难以置信道：“……难道我一直以来都很蠢吗？”
严漓斜眼瞥她道：“不然凤凤怎么学不会念诗？肯定是你天天在它面前乱晃。”
墨烟打算实话实说，弱弱道：“师尊，凤凤骂人的话，貌似都是跟您学的……”
严漓美目一瞪，然后她就被撵出了九霄殿。
樊狱教就位于金陵城边缘，背靠重山，面朝闹市。相较修界一堆建在深山老林里的门派，平日里樊狱教的修士们若是想到城里办事就十分方便了。
墨烟被赶了出来，揪着青泽一起无所事事地跑到了城里乱逛。
正巧严漓的生辰快到了，墨烟和青泽凑了凑俩人手里仅有的铜板，心想着怎么弄一份体面一点的礼物送给严漓。
青泽哭丧着一张脸道：“师姐，我省吃俭用存了半年也就这些，我师尊的生辰我都还没有准备礼物呢，你这是压榨我！”
墨烟问道：“那你知道你师尊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吗？”
青泽闻言一僵，呆滞地摇摇头。
“那不就对了！”
墨烟大言不惭道：“等你什么时候打听到了文悲长老的生辰，我再省吃俭用地存钱，到时候也一起跟你去挑礼物！”
青泽有些怀疑道：“真的？”
墨烟肯定道：“那必须的，我说话你还不信么？行了行了，这地方太大了，我们先分开看看吧，一会儿要是找不到人就直接回樊狱。”
青泽点头道：“好！”
说干就干，墨烟扭头就走。
她绕了半天拐进一条卖饰品的铺子里，心想着严漓平时也喜欢这些花里胡哨又骚里骚气的装饰品，便走进去看了看。
那铺子看上去平平无奇，鬼知道卖的东西比她人还贵！
掌柜的见她一身樊狱教的衣袍，登时热情似火，围着她推荐了一个又一个，无一不是华贵至极的摆件。
墨烟转了一圈下来，基本上都是她高攀不起的物件。她暗地里摸了摸那几个可怜的铜板，心下叹了口气，是她不配了。
掌柜以为她是没看上，还想要拉着她去仓库里再看看，墨烟堆笑着连连拒绝，找了个理由飞快地溜出了铺子。
她走出铺子，这才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再准备往前走时，又被眼前一幢朱红色的高楼吸引了目光。
那楼极高，每一处的柱子和栏杆无一不是精雕细琢，连地毯上繁複的花纹都是用金线绣的，仅从打开的雕花大门中露出的内里的一角，便可以看出里头精巧的布局。阵阵脂粉的香气从里面飘出来，浓妆艳抹的女子娇笑着倒在来寻欢作乐的男子身上，琵琶清亮婉转的拨弦声随风入耳，隐约能听见一两声酥到人骨子里的秦淮官话。
琵琶入耳香拂面，吴侬软语诉情浓。
她自然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金陵嘛，无论是从闲书里看得还是从他人口中听得，青楼永远都是个神秘的存在。
那里有着才情令人惊绝的美人儿，有着技艺高超的琴师舞姬，也流传着民间许多故事佳话，千金一掷为佳人出自这里，连王宫权贵来了金陵也无不光顾这处温柔乡——同时亦是销金窟。
对于墨烟来说，看了那么多闲书，印象里她认为青楼是带有几分神秘色彩的。今日切实看到时，方觉书中所讲的那些，远不能及亲眼相见。
墨烟抬头望去，那楼的牌匾是几个龙飞凤舞的涂了金粉的大字：醉生殿。
一块藕荷色的绢帕从楼上落下，带着一阵不同于脂粉气的淡淡香风，缓缓飘落到墨烟眼前。
她伸出手，接下了那条帕子，遂抬头看向楼上。
“诶呀，小姑娘，不好意思呀！”
三楼栏杆上靠着一个白衣女子，因为低头的缘故头发垂了下来，看不清面容，只能听出她的声音十分温柔动听。
她抱歉地喊了一声，又道：“你能站在那儿稍等我一下吗？我这就下去拿！”
墨烟回道：“没问题！”
她拿着那块小小的绢帕，不知怎得生出一股子紧张来。
白衣姑娘很快就下了楼，她走出门时，墨烟才看清她的容貌。
来人面容极为美貌，清丽动人却又不显庸俗。
她生着一双含笑的杏目，两弯浅浅的柳叶眉，鼻若悬胆，朱唇不点而赤，见人便是未语先笑。她面色是自然的红润，没有用胭脂水粉作过多修饰，整个人纯澈得像露水一般，再多的尘埃仿佛都落不到她身上。
墨烟有些怔愣，还是苏染雨先开的口：“真是抱歉，方才一时没注意，帕子就被风给吹走了，让你久等了。”
墨烟这才反应过来把帕子还给她，有些急促道：“没、没有久等！我就是刚好路过罢了。”
苏染雨接过帕子，轻笑一声道：“谢谢你啦。”
墨烟被仙女姐姐的美貌击中，说话都险些咬了舌头：“不、不客气！”
苏染雨道过谢后便转身走进了那扇朱红的雕花大门，婀娜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后。
墨烟还站在门口，回味着她的笑容，忽然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像个老色鬼，暗自埋汰了自己一声也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绕回了一开始的主干道上，远远便看见了青泽似乎是在和别人起了争执。
对方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白衣少年，手里还牵着一个小一点的女童，青泽站在他们对面，三人看着地上一堆打碎的瓷片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
墨烟皱着眉走了过去，青泽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墨烟有些心疼地抱了抱他，问道：“怎么了？”
青泽看到她来眼泪就憋不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抽抽噎噎道：“他们……他们要我赔……”
白衣少年没有说话，倒是他牵着的小女孩开口了。
小小的姬寒眉也很委屈，道：“可是就是你碰倒的嘛！”
说罢她也有些要哭的势头，眼睛里蓄起了水光。
墨烟看向明显成熟一些的白衣少年，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白衣少年叹了口气，道：“是这样的，我和我妹妹正从拐角走出来，这位小朋友应该是没看到，迎面撞上的时候把我妹妹抱着的瓷瓶撞碎了。”
“这样啊，真对不起，我替我弟弟给你们道歉。”
墨烟拍拍青泽的背，青泽打了个哭嗝道：“对不起！”
她又道：“你们这个瓷瓶已经碎了，我赔你们一个吧。”
然而白衣少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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