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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烟一愣，有些底气不足道：“那、那你想怎样？”君彻不言，只是注视着她，好看的眉眼中映入些许烛火摇曳的倒影，华光流转间，宛如眼眸里面游过一条曳动的金鱼。
“你……”墨烟只觉得那双美目有着勾魂摄魄的能耐，心道真不公平啊，明明他才更适合勾魂精这个称号……
墨烟咽喉滚动了一下，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也就看了那么几眼，不至于要负责吧？”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众所周知，赤凛堂主这人没什么毛病，就是长了张嘴。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顿时让人皆仰慕不敢亵渎的高岭之花问尘长老，身价降成了秦楼楚馆里缠着大老爷给自己赎身的白面小倌。
君彻曾经出委托的时候还有幸亲眼目睹过那副场景：一个柔柔弱弱哭哭啼啼的粉面小倌在大街上大吵大闹，手里缠着一个穿金带银财大气粗的秃顶大财主，哭得梨花带雨道，“员外，您不能这么绝情啊！您要了我的身子，怎么都得带我走吧！”
而那大腹便便的员外大手一挥将他推开，骂道：“娘的！你这见人就讹的兔儿郎！我也就看了那么几眼，还想让老子给你负责？”
——“我也就看了那么几眼，还想让老子给你负责？”
——“我也就看了那么几眼，不至于要负责吧？”
听着墨烟这句吻合度足有九成的话，君彻再好的修养也有些绷不住了。
问尘长老脸色阴沉，从齿缝中迸出了几个字：“不、至、于。”
赤凛堂主见他一副隐忍的样子，试图挽回道：“我、我保证没有下次了！真的！本堂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要不……要不你再来御清堂，我请你喝东瀛茶好不好？”
“……”君彻不置可否，缓缓松开了手。
墨烟连忙揉着手腕大惊小怪道：“哎呀痛死了都红了，你看你也把我弄疼了，这事儿就算扯平了呗……下次来御清堂再请你喝茶啊！”
君彻闻言往她手上看了一眼，手腕上确实有一圈淡淡的粉色痕迹，但绝对没有她嚎得那么要死要活。
他指了指她手背上一处凝固了血迹的皮肤，道：“这是怎么回事？”
墨烟听这语气心中一喜，觉得有机会转移话题把她偷看这事儿翻篇了，连忙接茬道：“唉，别提了，大雄那养不熟的玩意儿，把我给啄了……”
君彻闻言惊了，声音都有些颤抖道：“所以你就把它炖成了汤？！它䑕䜨可是还有傀儡种子的！”
“？！”
墨烟梅开二度，脸上露出了一副“怎么连你也这样想我”的表情，心头一哽差点吐出一口血，苍白无力地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本堂主又不是买不起鸡了！”
随后为了防止君彻想歪，脑回路丰富的赤凛堂主还补充强调了一句：“是可以吃的鸡！不是玩儿的那种！”
“……”
君彻本来也没想歪，听她这么一解释就歪了。
他脸色涨红，看起来似乎也快也要吐血了，冷冷道：“赤凛堂主还真是见多识广，在下也算是游历多年，还从没有见过有什么能玩儿的鸡呢。”
墨烟似乎不想这么快就停止这个话题，紧接着又道：“那你想见识见识吗？”
君彻额角迸出了一根青色的血管，一字字道：“不、想。”
“时候真不早了，我要是再待下去，保不准被人撞见了，明儿就得成那小后生的师娘了，”墨烟伸了个懒腰，又恢複了往常那副不着调的德行，道，“先走了啊，有空来喝茶。”
她抬脚便转身走了，顺便拾起了那堆破碎的瓦片，又听见君彻道：“放那儿吧，我稍后收拾。”
“噢。”
墨烟拍拍手，从纳戒掏出一张传送符。
指尖再度燃起灵火，脚下很快就浮现出矩形的法阵。
随着符纸的催动，周围一圈的空气中都泛起了淡淡的金光，君彻的身形面容开始变得不甚真切，墨烟在彻底消失在房间前，似乎是听见他又说了句什么。
“……下次再……”
法阵的金光亮到了极致，墨烟没能听清他到底说了句什么，再睁眼已经是回到了熟悉的听雨楼了。
哼，墨烟心道，下次再见了，臭道士。
几日后御清堂
段空竹在众人的精心调养下，身子终于好了些。御清堂的药君几天前便开始给他服用修複脏器、重塑肌肤的药，墨烟眼看着他原本只剩下惨白骨骼的双手和下半边脸都渐渐长出了新的皮肉，不禁心中一喜。
药君顺势给墨烟查看时，震惊于她䑕䜨残存的邪雨煞气已经被散去了大半，墨烟便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顺手将君彻给她吃的那丹药也拿了出来给他看。
眉毛胡子都花白了的药君颤颤巍巍地倒出了一粒丹药，眯着眼睛又看又闻的，好半天才喃喃道：“……此药，绝非普通修士所能炼出……老朽上半辈子在东瀛行医，下半辈子在中原钻研医术，所有现存的药材基本上都能闻出来一二，但偏偏这粒丹药，老朽无论如何都辨不出到底是用了哪些药材……”
闻言，墨烟也凝眉道：“会不会是修界特有的仙草？”
药君摇摇头，冒着精光的老眼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粒丹药，他道：“老朽身为御清堂药君数十年，堂内也存着不少修界特有的灵花仙草，若是用了修界的药材，老朽也还是能闻出来一些的。”
墨烟道：“原来如此。但本堂主吃了这药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只是觉得旧伤日渐恢複了，灵力也更加强稳些。”
她自然是知道君彻不会害她，就算这丹药用料不明，但她总归是吃了对旧伤有好处，也没必要去过多了解。
药君将丹药递回给她便退下了，墨烟接回那个小白瓷瓶攥在手里，沉思了片刻。
尽管她也不清楚她对君彻那份不容置喙的信任是究竟是从何而来。
“见过赤凛堂主！”
一名黑衣武士快步走进大殿，在墨烟身前单膝跪立。
墨烟把小瓷瓶收回了纳戒里面，问道：“怎么了？”
那黑衣武士道：“禀堂主，御清堂外有一位明岑剑派的修士来拜访，说是要找统武官，但统武官出委托了还未回来。”
明岑剑派？
墨烟道：“他看上去如何？”
那黑衣武士想了想，道：“身量颇高，面貌甚佳。”
看来就是那个小后生了，墨烟心道。
她挥了挥手，道：“去，带他进来我看看。”
“是！”
片刻后，赤凛堂主以一种荒淫暴君的姿势斜坐在大殿的长椅上，一手撑着头，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这个来找千若的年轻后生。
墨烟暗道，果然是他。
燕逐歌这段时日不知道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之前被折断的两条手臂已经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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