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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者皆是修为深不见底之人，一掌击下去堪堪打平。墨烟心下“啧”了一声，右手一展溟华朝他咽喉甩了出去——
叮！
旋飞的鬼器被通体漆黑的手杖挡下，那人显然无意恋战，加重灵流挥开这一掌，飞身跃向了树林深处。
“赤凛堂主，再会！”
林间飘来他有些听不真切的声音，很快便如水面荡起的涟漪般慢慢归于平静。
墨烟接回飞来的溟华扇，正欲再追，突然心口传来一阵闷痛。
她来这儿之前食过药熏，但方才出手一时间使出了太多灵流，难免有些牵动旧伤。
墨烟心道，罢了，今晚看来是追不了了。
随行的物件都是千若给她收拾的，不知道千若有没有给她戴上烟枪……突然她停下了脑中翻飞的思绪，又想起今天君彻给她的那瓶药丹，心想这药丹应该会比食熏管用，回去得赶紧弄点水吃一颗压压伤。
那人刚刚接下她这一掌时她便感觉到了，此人的修为不会低于百年，而她整支左臂现在都还微微有点麻。
慢慢沿着木制的廊道走回院子，墨烟远远看见御清堂的那处小院都熄了灯火，估计是都歇下了。她住的那间房窗户直接是对着走廊的，故方才追出去也没有引起千若等人的察觉。
心脏处的疼痛突然开始加剧，墨烟扶住一旁的柱子，猝不及防喷出一口血。
见此时四下无人，她皱着眉拨开领子低头去看了一眼，只见左心皮肤上，邪雨留下的那道狰狞刀疤四周隐隐蔓延开黑色的煞气。
“……烦死了，”墨烟把衣领整理好，自言自语道，“这伤真是个麻烦……”
她路过其他门派的一个个小院，现在已是深夜，大多数修士都已经在休息了，偶尔能瞥见几个透着亮光的窗户。
蒙在天上的薄薄一层云被风吹开了，月光洒下来照进狭长的走廊，墨烟看见了一抹雪白的衣角。
君彻从他的院子走出来方踏进廊道，看见墨烟便也停下了脚步。
月华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银白的柔光，他依旧是一身白衣翩然若仙，如遗世明珠般璀璨无暇。袍上的银线暗纹在月色照映下浮动着粼粼的细碎银光，仙鹤祥云在他衣间振翅而飞。他的五官过于深刻，大半都被阴影融进了黑暗里，在月华朦胧的光影下看不清表情。
他仅是站在那里，便让她觉得自己漂泊无依的灵魂终于可以停靠片刻了。
山间风大，夜晚尤甚。阵阵寒风袭面而来，墨烟只见眼前这一片白衣墨发随风而动，仿佛下一瞬就要逐月而去般出尘。
“哟，问尘道长，真巧啊。”
墨烟率先开口道，“还没谢过你今天给的药呢，谢了啊。”
君彻不言，稍稍走近来几步，盯着她露在面具外染血的唇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去和谁交手了？”
“……没有，”墨烟眼珠子动了动，道，“就只是忘了食熏，旧疾发作罢了。”
君彻剑眉微皱道：“我给你的丹药还没吃？”
墨烟扯淡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信手拈来，叹道：“唉，本来是想睡前吃的，方才在屋里闲得无聊便出来散散步，哪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突然旧伤就发作了。”
她从纳戒掏出那一小瓶药在他眼前晃了晃，又道：“这不是准备回去找点水就吃么，这丹药这么大颗，干咽下去不得活生生把本堂主噎死……不过话说道长，你大半夜跑出来又是有什么事？”
“今夜月明星稀，适宜观天象。”君彻望了一眼天空，目光似乎是透过了那片黑夜，望向了更遥远的存在。良久他才回过头，看向墨烟唇畔干涸了的血迹，道，“我住得不远，先去我那里给你弄杯茶吃药吧。”
闻言，墨烟耍嘴皮子的臭毛病又犯了，道：“哟，这大半夜的，道长这是邀我去你的闺房……”
君彻眼角抽了抽，转身拂袖欲走，墨烟连忙追上去，一把拽住他的广袖道：“去去去！这就去！唉我说你是不是在山上待太久了啊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君彻的房间和主事长老安排给各位修士的一样，但一眼看上去，还是要比墨烟衣服乱放、闲书乱堆的房间要整洁不少。
桌上做工精致的香炉上还燃着淡淡的檀香，墨烟一踏进来便闻着这味道，一时间耳清目明心中顿生慈悲之感，闻着都觉得自己要皈依佛门了。
她摘下面具搁在桌上，就着君彻递给她的茶水吃了颗丹药。只觉随着那丹药咽进了肚子里，一股暖流从䑕䜨缓缓聚起，逐渐化作数股流向四肢百骸，煞气被这阵阵暖流安抚得平息下来，心头的钝痛一下子被减轻了。
墨烟惊奇道：“道长，你这是什么仙药？怎会这么管用？！”
“不是仙药，我自己炼的，”君彻淡淡道，又递来一条沾了水的帕子，“擦擦。”
墨烟心道，这道士怎么又会看病又会驱鬼又会炼药的，没想到会的还挺多。
她接过帕子擦拭着唇上的血迹，洁白的帕子很快就沾上了脏污。墨烟看了看手上的帕子，总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她将帕子折了折塞进怀里，道：“这帕子脏了，我回去洗干净再还你。”
君彻颔首，又听见她道：“明天有千若的比试，本堂主可是下了命令要让她给我夺魁回来的，你记得看仔细了。”
他颜色浅淡的唇略微浮现出一抹笑容，应道：“好。”
墨烟站起身来拿过面具带好，朝门外走去，边走边道：“那我便不多做打扰了，道长早些休息吧。顺道说一句，你这‘闺房’还收拾得挺干净的……我走啦，好梦！”
她如墨的发丝在脑后被风卷起，头也不回地大步踏了出去，似乎本就该这般潇洒。
君彻看着那抹消失在拐角的身影，目光中涌现出几分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愫。
许久，他才对着空荡荡的门口道：“好梦。”
次日
那药的隐藏作用大抵就是安神助眠，墨烟这一觉睡得极沉，就算是大清早被千若叫醒了也觉得丝毫不困倦。
她没有带侍女来，故今日的着装发髻都是千若给她弄的，千若也不会梳繁琐的发式，故比起昨日来倒是没那么隆重了。
墨烟拿出一盒小巧的口脂，自己勾勒了一个血红的唇妆，再度带上鬼怪面具，领着御清堂的一行人走出了小院。
当日上台比试的修士们都要提前到指定的地方抽签，各人所抽中的签便是该修士在比试中要用到的法器，当然，签有好坏，其中就有“斗法”这种下下签——即是意味着无论对手抽到了什么法器，自己都只能赤手空拳地上台，用法术或单凭武功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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