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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区，小指某据点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盯着手中发黄的羊皮纸，许久之后他的右眼机械地转动了一下，和看着羊皮纸的左眼形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看向于阴影中静立的另一名男子。他一身干净整洁的漆黑西装，头发齐齐地向后梳着，藏在黑暗中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有鼻梁上的圆片眼镜反射着男人望向他的目光。
“柯瑞铂先生，如果对契约没有疑问的话，就请签字吧。”
男子语调平淡，感受不到任何情感波动。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一场骗局呢？”
名叫柯瑞铂的男人从椅子上起身，高大的身影几乎遮蔽了屋内所有的灯光，灼热的蒸汽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吹起了披在肩上的大衣，露出全身大块大块安装着义体的区域。
“一场来自其他手指，或者我另外两位‘指节’朋友的骗局。”
屋内温度开始升高，柯瑞铂来到男子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哪怕你说的是真的，契约中所描述的力量又是什么呢？”
柯瑞铂将羊皮纸扔在一旁，藏在大衣下的六只义手将男子死死钳住，随着他的话语，右眼红光闪烁，滚烫的蒸汽不断喷洒在男子身上。
“柯瑞铂先生大可放心。”
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柯瑞铂手中只剩下被高温烧融变黑的一滩血肉。柯瑞铂回过头，男子已经捡起了那张扔在地上的羊皮纸，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自己，手中的血肉燃起漆黑的火焰，柯瑞铂将其向男子扔去，却在飞行过程中燃烧殆尽，只剩一点残渣掉落在男子手中的羊皮纸上。
“力量的形式有很多，像捍卫者机兵那样的全身义体，又或者是如同怪异一般能引发异变的能力，柯瑞铂先生不是都看见了吗？”
男子的手中燃起黑焰，照亮了他一直藏在阴影中的面孔，那是一张平平无奇，很快就会忘记的脸，经受过各种改造手术的柯瑞铂知道这一定不是他本来的面孔。
“柯瑞铂先生如果实在怀疑是圈套，待在后方也可，契约上并未作出要求。”
“让我的兄弟们去前方送死，我躲在后面坐享其成？！”
大量蒸汽再次从柯瑞铂身上喷涌而出，整个房间变得雾气氤氲，
“你是在侮辱我，侮辱一位身经百战的指节！”
柯瑞铂巨大的身影来到男子对面，在羊皮纸上签名并按下小指指印，
“按照小指的律令，你当被宰杀！”
“等契约完成以后，柯瑞铂先生自可按自己的意愿行事。”
男子收起羊皮纸，对柯瑞铂行了一礼，消失在氤氲雾气中。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耍花招。”
柯瑞铂看着男子消失的地方，右眼红光闪烁，不久之后门口响起脚步声，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
“先生，有何吩咐。”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期间喆没有再做废品回收的工作，她跑了不少地方打探阿良的消息，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这个神秘少女似乎是突然出现在18区，又恰好在蛇头遇见了白华，一切都是那么巧合。
白华告诉喆阿良已经在蛇头观察自己很久了，很有可能猜到了她的身份，因此自己才留下记号试探阿良，结果她真的找上门来，至于接受阿良委托的原因，白华说是因为她给的实在太多了，但喆知道一定和阿良提到的“清洗”有关。知道清洗的人铢两分寸，喆和白华都是在清道夫找上门来时才第一次知晓清洗这个概念，这么想来许多离奇消失的人和组织是否都是遭到了清洗呢？难道孤儿院那时候也……
“想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把正胡思乱想的喆拉回现实，白华看着喆，半眯的眼睛中带着担忧，此时的她穿着便于行动的运动服，戴上了一副遮住下半脸的面具，面具上刻着一排参差的獠牙，大概是哪位帮派分子的东西，不过跟她露在外面的两只狭长红瞳和一头银白短发意外的很搭。
白华是个重度面具爱好者，她收藏的各种面具摆满了好几个屋子，每次执行委托都会戴上不同的面具，除了事务所的同伴外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这也是她被称作“无心惨白”的原因之一，人们认为那不断变换的面具下没有真正的面孔，只是一具会完成委托的无心躯壳。
“没什么，一些过去的事。”
喆透过车窗看着18区的夜色，随着她们靠近zeta的实验基地，周遭逐渐变得荒芜，只剩下满地黄土与不知名的器械残骸。
“戴上这个，我特意为你挑的。”
白华将一副卡通小猫面具戴在喆的脸上，喆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地把面具戴在了脸侧。
“挺可爱的，简直可以去当偶像了。”
“闭嘴。”
喆用斗篷把自己裹住，不去理会白华的贫嘴，但脑中还是闪过了一下自己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模样。
“你妈!”
在司机的惊叫声中，刚想甩头清除脑中景象的喆就在急刹中撞上了前排座椅，喆捂着发红的脑袋愤怒地抬起头想和司机理论两句，就看见车前躺着一个人。
“是他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是他，都是他！”
司机瞪大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歇斯底里地为自己申辩，看着车前的人一动不动，他逐渐恢複了一点理智，
“他死......死了？”
司机先是自言自语，随后回过头来看着后座的白华和喆，
“你们也看见了，都是他的错，我也是......也是受害者！”
两人没有说话，喆已经预料到司机接下来会说什么。
“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们......我们看看他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然后......然后把他的尸体处......处理了。”
司机依然十分惊慌，说话也打着磕巴，但从他那颤抖不止的瞳孔中却源源不断地涌出贪婪，喆将卡通小猫面具戴回脸上，不再看他那张满是欲望的脸。
是啊，毕竟这里是18区。
“好主意。”
白华隔着面具摸了摸下巴，眼睛也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状，她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示意喆和自己一起下车。
两人下车后司机也想跟着下车，却发现驾驶室的车门怎么也推不开，他摇下车窗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迎面看见的就是白华的笑脸，
“你，滚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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