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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红楼之昼暖新晴 > 85、第八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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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日的事, 在大观园中虽说不至于掀起轩然大波, 但是却也有不少人多了许多话题。

    潇湘馆里,紫鹃为床上的黛玉整好纱帐,而后听黛玉道:“珍珠姐姐出去了, 倒是好的,她总想着一家子团聚, 如今总算是好了。”

    紫鹃道:“是啊,她这段时日病的这样, 每日愁容满面, 我看得都心酸。”

    黛玉道:“她素日的言语,我便知道她不是想留在这里的。”

    紫鹃奇道:“这话怎么说?”

    黛玉道:“你竟没注意么,往日她称呼二哥哥可不同其他的丫头们直叫‘宝玉’, 都是称‘二爷’么。……”

    紫鹃想一回, 方笑道:“往常倒没注意,姑娘这么一说, 我才想起来。”

    黛玉道:“身在富贵之境, 又能有几个人心台清明的?故我才说她好。”说罢,想到今日珍珠与孙氏母女情深,虽未曾有一丝接触,但关怀之情溢于言表,不可谓让人不心动。黛玉想着, 不由叹了口气,忍不住拿出枕头底下放着的那封不知看过几遍的信来,小心翼翼地拆开, 又细细看了一遍。

    “……我儿且暂放宽心。事出突然,为父之行程只得推迟数月。但快则中秋,慢则冬至,为父定然上京,与我儿团聚。今岁除夕,父女共聚天伦之乐……”

    看着看着,不由将眼圈儿又红了。

    紫鹃见了,忙劝道:“好姑娘,快别睡哭了,仔细明儿抠?了眼睛,老太太问呢!”

    黛玉方才又小心将信收了,放至枕头底下,合目而睡。

    紫鹃躺在外面值夜的床上,看着床幔之中俏丽的身影,暗暗叹了一口气。

    秋爽斋

    探春枕在榻上,沁凉的芙蓉簟也不能缓解心头的燥热,止不住翻来覆去。

    上夜的侍书小心道:“姑娘,天不早了,早些睡吧!”

    探春好半晌不言语,侍书只当她睡着了,不想又忽然听她坐起身来。侍书忙起来,隔着轻纱帘子,就着淡淡的光线,只见探春抱膝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如一尊塑像一般。

    侍书道:“姑娘可要吃茶?”

    探春似才回过神来,道:“嗯,有些渴了。”

    侍书忙起来,下去盆内洗了手,先伺候探春漱了口,方倒了温茶来与探春吃。

    探春吃了几口,便罢了。侍书见她面上沉得如霜一般,一声不敢言语。

    探春便道:“你睡去吧!”自己複又躺下。

    侍书答应着,却不敢睡因伺候探春最久,知道她素来有烦心不顺的事,夜间便觉难以入睡,且总觉口渴要饮。故只趟在那里一动不动,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果然后夜探春又起了数次,且一晚上都听那里面细细的翻身声,直至天明。

    紫菱洲

    门外石阶上,司棋面有倨傲地看着迎春的乳母道:“天也不早了,嬷嬷怎么这会子来了?”

    迎春乳母笑道:“有日子没见姑娘了,想得紧,就来看看。”

    司棋掩嘴一笑,道:“哟,难为嬷嬷想着,只是这会子都什么天了?姑娘都睡下了,明儿再来吧!”

    她乳母笑道:“姑娘睡觉总不安稳,需得人拍着才好,我做惯了,晚上就由我上夜吧!”

    司棋和小丫头们等人笑得前俯后仰,迎春乳母面上便讪讪的,道:“笑什么笑?一点规矩都没有,仔细我告诉姑娘揭了你们的皮!”

    司棋冷笑道:“嬷嬷说的是哪个年头的话?这紫菱洲上下,谁不知道我们姑娘睡觉最不耐烦人吵着的?但凡有一点声响,就睡不着呢!”

    迎春乳母脸上涨得通红,她媳妇玉住儿家的听见消息赶来,见婆母年老昏聩,半夜三更在迎春屋前吵闹,只急得直跺脚,忙上来拉了婆母下去,悄悄塞了个戒指儿给司棋,赔笑道:“司棋姑娘别生气,我们婆婆吃了两杯酒,就糊涂起来。扰了姑娘们的休息,还请姑娘看她年纪大了的份上,别与她一般计较才是。”

    司棋随手便将那戒指递与小丫头,冷笑道:“既是老糊涂了,便该好生在家养着才是,如何还敢出来闹的?若不是看你奶过姑娘一场,我们便回了姑娘,头一个拿你们开刀!”

    玉住儿媳妇唬得面上都变了,道:“姑娘息怒,姑娘息怒。”

    司棋又道:“还不回去?难不成叫人家看姑娘笑话,你们才高兴?”

    玉住儿媳妇听了,慌忙扶了婆母走了。

    司棋见了,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来,轻咳一声,将笑意抿去了,道:“关门睡觉!明儿还有得忙呢!”

    蘅芜院

    薛宝钗将最后一针的鸳鸯图绣完,方放下针,揉揉酸涩的眼睛,唤了莺儿来打水洗漱。

    一时躺下,想起今儿在贾母上房散了后,薛姨太太说的话来:“珍珠这丫头素来是个油盐不进的,反倒与林丫头交好。出去了倒好,省了咱们多少事!她是宝玉屋里的老人了,她既出去,便空出一个名额来。看如今的样子,怕是直接从宝玉屋里提一个人上来的样子多些。你怎么看?”

    宝钗道:“妈说得很是,我看着那些丫头,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依着姨妈素日选丫头的眼光,看来是选麝月无疑了。”

    薛姨太太笑道:“我也这么想。还是我儿想得长远,早早舍了这不听话的珍珠,反倒选了二等的麝月。她早受了我们的恩惠,如今长进了,便越发贪了。宝玉身边咱们也能伸进手去,行事也愈发方便了。”

    宝钗想到这里,又看看那绣的如真的一般的鸳鸯戏水红绫肚兜儿,面上不由红透了。

    宝玉唉声叹气地睡不着觉。今儿麝月上夜,便披了衣裳掀了帐子到宝玉床边坐下,道:“宝玉,你是怎么了?”

    宝玉拉了她的手叹道:“你说珍珠姐姐怎么竟要出去呢?”

    麝月目光一闪,笑道:“你又糊涂了不是,珍珠姐姐是如今家里好了要来赎她出去的,是回家享福去了。难不成要留这里做一辈子的丫头吗?”

    宝玉道:“在这里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咱们一处顽一处吃,不比一个人在家受苦好么?我明儿就去回老太太,不让她回去了。”

    麝月一听这话,惊地心都跳出来了,忙道:“这可使不得。”

    宝玉奇道:“为何使不得?她既是我家的丫头,放不放都是老太太、太太一句话罢了。”

    麝月暗暗叫苦,小祖宗,这时候你怎么这样清楚起来了?急中生智,忙道:“二爷今儿不是在的么?听说珍珠她娘身上不大好,只怕没几年好活头了(呸,你娘才没几年好活头,你全家都没几年好活头!)赎了她回去,一家子团聚,指不定她娘的身子就好了。珍珠姐姐素日看起来就很惦记她母亲哥哥的……”

    宝玉道:“那把她母亲哥哥都弄进来不就好了?”

    哎哟喂,麝月的心拔凉拔凉的,这想起一出是一出,宝玉的贴身丫头的心酸故事,若以此为题出一本书,那厚度是不是要比城墙还厚?

    麝月急得没法,真想直说,你要再把她弄进来,我怎么办?

    但对宝玉只能劝诱,不能硬逼。

    麝月想了想,道:“你又说糊涂话了,难不成为了个珍珠姐姐,要把人家一家子都买进来吗?当初珍珠姐姐是穷的没法子了,才卖进府里来的。可终归都是正经良民出身呢,谁甘心做个丫头奴才的?二爷便是喜欢她,想留了她下来,也该想清楚才好。不说老太太、太太已经应了人家,不好反口的。况姐姐一心想回家。你偏要留了她下来,她娘若是见不着女儿,因此有个好歹,岂不是你的罪过?若是老爷知道了,可不得了呢!”

    对付宝玉的唯一方法只有他老子。

    果然贾政一出,谁与争锋。

    宝玉立即就乖乖的了,道:“哎哟,我不留她了还不成么?可不能告诉老爷去。”

    麝月很满意地笑了,道:“我哪里找这不痛快去。只是二爷自己更该小心些才是,有多少眼睛盯着二爷呢!同我们私下说说笑笑便罢了,到了外面可不能这么着了。”

    宝玉笑道:“好麝月,我知道了。珍珠姐姐去了,你总不能也去哦!”

    麝月笑道:“除非二爷嫌弃我了要撵我出去,不然我是不会出去的。”

    宝玉见她就着灯光的面上,粉光融滑,虽不及珍珠晴雯多矣,但自有一种不同的娇媚之处,不由心中一动,拉了她的手痴痴道:“我如何会嫌弃你?咱们生在一处,便是死了,也要一起化作一团烟才好……”

    麝月听他又说起胡话来,忙握住他的嘴,道:“才说你,怎么又犯了?”

    宝玉心头一动,顺势反握住麝月的手,不觉痴了。

    麝月被他看的面上绯红,低头抽回了手道:“天不早了,快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一面说一面放下帐子出去,到上夜的床上睡下,却只觉心如擂鼓,面上做烧,如何睡得着?宝玉在里面也是辗转难眠。直到四更后,方才眯了会眼睛。

    次日起来,院中有几个敏锐的便觉出些不对劲来。平素虽说珍珠也不大近宝玉的身伺候,但诸人都忌惮她是贾母所赐的大丫头,骨子里都是恭敬的。但经了昨儿这一出,便知道珍珠在这园子里,特别是在宝玉身边是没了指望了的,便对她有些松待起来。

    本来平日大丫头们行事起居都有小丫头和粗实婆子们帮着做些粗使的活儿,比如打水洗衣等事。不想今儿一早起来,珍珠屋里便连个送水的都没有了。

    珍珠心中虽早已有些准备,但也想不到竟这样快,不免有些叹息。只是也不想惹这些是非,到底自己是快要出去的人了,能忍就忍了吧!也不叫人,自己去水房打水来洗漱了。

    不想回来时才走到廊下,竟迎头撞见晴雯,她一见她这副样子,脸上颜色都变了,一把将水盆抢过,一盆水洒了大半,又叫过一旁一个小丫头骂道:“你是瞎子不成,看见珍珠姐姐提水,竟也不帮一把?”

    那小丫头素来畏惧晴雯,这会子见她声色俱厉,不免白了脸,哆嗦着道:“我,我……”

    晴雯啐道:“你什么你,难不成你也想学那起子势利的,才登到半天高呢,就翘起尾巴来了。也不怕没站稳,掉下去摔死!”

    小丫头泪眼汪汪,不答也不是,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低着头抽噎不语。

    珍珠忙劝道:“罢哟,这一点子事,一早上闹得这样做什么?”安慰了小丫头几句,叫她下去了。那小丫头又羞又愧,嗫喏着走了。

    晴雯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你让人欺负成这样了,反倒还忍着……”

    珍珠叹道:“不过小事一桩,你嚷嚷得人人都知道了,有什么趣儿?如今我是要出去的人了。你当她们都和你一样,不在乎这些么?”

    晴雯气道:“我哪里不知道,只是这也欺人太甚了!”

    珍珠笑道:“你总说我太懦弱,如今看来却是你看不破了。”抬眼看了看这满园的锦绣风光,道,“在这里这么些年了,咱们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儿没经过?这满院子的人,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又能有几个?一年大似一年了,你却还是这般,可叫我日后怎么放心?”

    晴雯听了这话,不由落下泪来,拉了珍珠的手哭道:“所以我才叫你别出去,咱们一处不好么?”

    珍珠听了这话,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你怎么也学起二爷的调调来了?总想着姐姐妹妹们一处,永远不散才好。怎么不想想,这世上哪里有不散的筵席呢?”

    晴雯跺脚道:“人家和你说正经的,你偏还来打趣!”

    珍珠笑道:“我也是说正经的呀!”

    晴雯正要说话,却见远处芳官走来,笑道:“好姐姐们,怎么躲在这里说话,叫我好找!”

    晴雯便道:“我们怎么敢劳你大驾呢!”

    珍珠忙推她一把,笑与芳官道:“你别理她,她正和我怄气呢!找我们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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