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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改拿美强爽剧本后我君临天下 > 第23章 且折花流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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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忱搁下书, 微微迟疑。

    冰泉专为压制谢兰亭的凰血动乱所建,以帝流浆为底, 凝练古来寒气耿耿。

    对于普通人来说, 实在是种可怖的折磨。

    谢兰亭一无所觉,在水里使劲扑腾了一下:“哥哥,快来, 我怕水。”

    她成长于瑶京这样一个充满海洋和冰川的地方, 却根本不会水。

    因为,在她来到谢家以前,那段很久远的,远到已然是一片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曾被困在漆黑的水底沉沉浮浮, 寒意入骨, 每每思之,犹觉心惊。

    后来,老师谢相发现了这个问题,给了谢兰亭指出了两种解决之法。

    要么,学剑术不学其神, 成一代剑术大家;要么,自己走进冻海自生自灭,在生死间克服这个恐惧,一个独步天下、一往无前的强者绝不能有如此明显的弱点。

    谢兰亭理所当然选择了第二种。

    按道理讲,那种残酷的环境确实可以逼起人的求生本能。可是, 哥哥实在太温柔了,一直跟着她, 等谢相一走, 他听见她叹气, 就过来给她裹上毛毯,心疼地把她抱回家了。

    每次都是这样,一直拖啊拖,结果到现在,她都不识水䗼。

    但是......

    这个借口一说出来,就谢兰亭自己,都觉得实在太假了。

    就算不识水䗼,她也不至于害怕冰泉池里的这一点点水吧。

    枝梢上,一朵飞花轻盈一晃,谢忱衣袂轻拂,却飘然落进了池里。

    冷意翻涌刺骨,他眼睫轻轻一颤,神色依然是温柔又可靠的,紧握住她的手: “别怕。 ”

    “哇”,谢兰亭高兴地眨眨眼,“我就知道,哥哥对我超好的。”

    “你每次都这样说”,谢忱定定看了她一会,轻笑道。

    “因为每次哥哥都愿意陪我啊!”谢兰亭神采飞扬道。

    他们站得这么近,她一伸手,就摘下了哥哥挽发的玉带,细细长长,清润的色泽缄默流动,像是一池温柔的碧波静卧在夕阳下。

    谢兰亭将发带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顺便打了个蝴蝶结:“嘻嘻。”

    谢忱垂眸看她,乌发披散,面容凝白更甚霜雪,望起来愈发清净皎洁,世中无双。

    冰泉会抑制凰血的运转,很快,她开始变得特别困倦,一不小心,差点滑进了水底。

    谢忱便抬手揽住了她:“去调息吧,我守着你。”

    他衣衫都湿透了,一经清冷的霜雪濯洗,那种眉边发上的暗香,无限清冽地浮动过来,像是空江月满,明明灭灭闲坐细数的千点流萤,在心尖轻轻萦绕。

    谢兰亭在他肩上蹭了蹭,直到自己也被这香气染遍了,才心满意足地说:“好呀。”

    这一闭眼,就到了日薄西山。

    谢忱一直在她旁边,片刻不移。

    冰泉的寒凉侵袭而来,如同刀剑深入,瑶京的风霜瞬息万变,到午后,甚至下起了雪。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眉睫上缓缓落下一片薄雪。

    天地仿佛都在飘摇,风雪肆虐。

    极目远望,尽是一片空荡荡的白,似乎这世间,再也没有其他人。唯有雪山在铅灰色的穹宇下,茕茕孑立,望断万古。

    上山时的一行痕迹,也很快被新雪所淹没。

    他收紧了手臂,觉得这一生,仿佛也成了这一场大雪。

    没有来路,也不见归途。

    祈国境内,从这里往东,有古城凄凉,黄沙幽咽,夕照残碑无名冢;

    从这里往西,有雪衣金钗,纵酒溺歌,泪眼摔碎楼前明月;

    往南,有故景郁郁,昔年自戕的少年将军把骨灰洒在南征的必经之路上,

    誓要亲见灭绥之日;

    往北,有冻海万里,钓鲸的人等了几度山花发,却不知他要等的人,早就沉灭在某一年穿过芦苇荡的冷风中。

    尘寰茫茫。

    祈之一国,三十余年,许多风流人物,似星火一一席卷长空,极尽辉煌,又在心酸中落幕。

    虽伤心事迥异,然而终究各自是意难平。

    谢忱看着铅灰色飘着雪的天空,忽想起,祖母去世的那一夜,也下着大雪,他曾见过一只振翅飞去的孤鹤。

    那只鹤飞过漫天的长夜,在他窗前凝驻了片刻,清唳一声,转瞬便隐入了林梢深处。

    到天明再看时,窗前已了无痕迹。

    祖母那样的人,生前登临绝顶,翻云覆雨,死后却也如这只离去的孤鹤一样,四散无踪,什么也没留下。

    那时他就知道,什么帝王卿相、千秋功绩,都是空无。

    就只有此刻......

    就只有此刻,抱着怀里人,心口才终于升腾起了一丝微弱的暖。

    这么一点暖意,也足够支撑他走过很多年。

    “求你垂怜我”,他很轻地吻了吻她的唇。

    日色西斜的时候,谢兰亭终于醒了过来。

    流动的光焰渐渐从眸底退去,她一转头,发现哥哥在看她,下意识就笑了:“啊,挺好的。”

    谢忱顿了许久,才问:“什么?”

    “就是觉得”,谢兰亭笑眯眯地说,“一睁眼就能看到哥哥,这感觉超棒的。”

    她觉得自己讲了一句超棒的情话,简直是个天才,于是睁大眼,准备等着哥哥来夸夸她。

    但谢忱只是微笑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她有点惊讶,抬眸一看,发现他或许是因为浸在雪中太久,唇色发白,眉睫上也凝结了一层霜。

    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阖上,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哥哥,你很冷吗”,谢兰亭皱眉握住他的手,顿时被冻得一激灵,”要死,你摸起来比雪还凉,为什么不上去?”

    她有点生气地打出一朵小火苗,放在哥哥掌心,给他输送温暖的灵力。

    谢忱凝视了她一会,轻轻道: “你说你害怕。”

    谢兰亭一怔,忽而感觉心口像是被戳了一下,暗暗后悔自己昏了头,编出这么个破烂借口。

    她定了定神:“……是我的错。先不说这个了,哥哥,我带你离开这里。”

    小月亮一动不动地任她摆弄。

    凛冽的寒意将四肢百骸都冻住,思维也因此运行得很缓慢。

    谢兰亭拿出了一堆毛绒绒物品,多到可以把哥哥整个人埋起来,指尖微动,垂首给他拢了拢围巾。

    之前看影像的时候,她就一直想做这件事了。

    像打包礼物一样,系出一个完美的结。

    手指纠缠着毛领边绯红色的缎带,细细长长,这一点红,如同枝头一抹迸溅绽裂的寒蕊,在风里摇曳,点染出星星点点的明艳流光。

    谢忱抬手戳了戳缎带下面的小毛球,软乎乎的。

    “哥哥,别动”,谢兰亭自上而下,将大氅所有纽扣都给他严丝合缝地扣上,打量了一会,忽而皱眉,觉得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谢忱一身素白,清绝地站在飞雪中,冷彻的孤光倒影入他眸底,深深浅浅,犹如一缕烟气在寒江林梢边流动,倦倚高楼暝色,万重银岭。

    “啊”,谢兰亭想了一想,决定给眼前这幅画多添一抹色彩。

    她摘下几朵红梅,飞快地连成了一只环,幽姿盈盈,又加了一枚同样是红色的小铃铛,半跪在地,将之戴在了谢忱纤细的脚腕处。

    他肤色苍白且明净,纤尘无影,被这几朵浓艳的梅花一映

    ,似乎也气韵生动起来,像是在高不可攀的白雪之上,打上了一道昭彰刺目的烙印。

    谢兰亭指尖下意识地捻了捻。

    “痒”,谢忱立即道。

    他有些困惑地垂眸望了一眼:“可是这个环藏在衣服下面,根本看不见。”

    谢兰亭笑吟吟:“我就只是单纯觉得好看,想让哥哥戴我的东西罢了。”

    回去的途中,见瑶京城华灯初上,风景如画,她便想着要四处走走。

    这一走,不经意就到了九星学宫。

    九星学宫由谢忱一手缔造,却并不隶属于祈国,而是乱世风雨飘摇中,独立于世的一方学术净土。

    天下各行各业的学者大师,不论国籍,不论背景,悉数集中于此,得他庇护,无须担心安危,可以杜门谢客,潜心研究。

    在这里,可以看见扛着一头猪手舞足蹈的畜牧学家,醉酒泼墨的大画师,站到桌上面向八方高声朗诵的诗人,迷迷瞪瞪走两步就撞墙上,而后开始如梦初醒、奋笔疾书的天机师……

    什么人都有,也什么都学。

    每一个名字拿出来,都振聋发聩,都能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

    谢兰亭无从得知,上一世哥哥死后,这些大学者们后来的结局如何了。

    但她记得,后世孤月影攻入瑶京城,放火烧宫阙的时候,九星学宫残存的人已十不存一,都殉葬在了藏书楼的一把烈火中,书在人在,书亡人亡。

    他们一死,仙洲的文明倒退两百年。

    所以孤月影的姜国,也是有史以来生活水平和生产力最低的一个开国王朝。

    九星学宫的人对谢忱极是尊敬,见他进门,都立刻放下手边的事,一一问好,有的还捧着书找他答疑。

    谢兰亭决定把哥哥先借给他们一会,自己在学宫里四处溜达。

    学宫的主体建筑都是后来所建,唯有藏书楼,还是当年谢家的那栋。谢展颜自江东带来藏书三百万卷,后又不断添置孤本真籍,到如今,已经浩如烟海,不可计数。

    楼里灯火明灭如星,不时有人秉烛,抱着厚厚的书卷,匆匆从过道间穿行而过。

    “老师若是看到她的藏书有今日,定然会十分高兴的”,她想。

    走在熟悉的陈设布景中,许多旧日的回忆涌上心头。

    她走入一间空荡荡的教室,在灵璧背后辨认出了一行行题字,还是当年上课时,她和小伙伴们的乱涂乱画。

    小殷若羽写道:“喂,长大之后,我一定要嫁给阿芷。”

    作为同桌,小谢兰亭则是在毫不留情地泼冷水:“我二姐很聪明的,我觉得她看不上你。”

    小殷若羽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最后发奋道:“那我还是要努力追她。我决定今天课后就改换钗裙,去酒楼里坐一下午,那些少年怎么讨好我、朝我献殷勤,我便学来应对阿芷。”

    小谢兰亭挠挠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好吧,反正你女装很漂亮,祝你好运。如果以后我帮你约二姐,你可以把家里的小乌龟带来给我玩一会吗?”

    ……

    谢兰亭摇摇头,不禁失笑。

    她走到了下一处地方,这里只有一张桌子,三面是书架,一面临窗,视野十分开阔。

    “哥哥,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在这里看书”,她听见脚步声,转头笑道。

    谢忱走过来,将桌上散落的书页收起,上面墨迹犹未干:“此间风景独绝。”

    “是吗,让我看看”,谢兰亭十分感兴趣地扒在窗口,探出半个身子。

    忽见满天繁星似琼玉,飞雪作沙鸥,檐下清风摇竹,窗前藤萝垂夜,确实是如画的美景。

    她看着看着,忽然有了一个重大发现,难掩惊奇神色

    :“这里好像正对着扶摇阁,我练剑的地方!哥哥,你以前有没有瞧见我?”

    谢忱微微一笑:“或许有吧。”

    “只是「或许」呀”,谢兰亭有点不高兴,“好吧,一定是因为我在专心练剑,而你在专心读书,所以才忽略了这一点。”

    谢忱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心里却在想,若不是为了看她,他为何要选择坐在这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由于最近祈国在举兵灭绥,与绥国相关的史学钩沉,又在学宫中掀起一波热潮。

    在绥国千年历史中,最容易获取资料的,是南渡后的岁月,而这段时间里被研究最多的人杰,自然就是天帝陈阶青了。

    谢兰亭和哥哥并肩而行,一路经过的地方,至少已经遇到了四五个诸如《论天帝政权对江东世家的制衡与寒士政策》,《陈阶青母系氏族考》,《浅析羲合历七年,陈阶青自斩天命帝星的后果》,此类的研究。

    最离谱的一位,要数《对桓听七次北伐的分析:是与陈阶青执政思想背道而驰吗》。

    谢兰亭想了想,带走了这些论文的副本,还拿走了唯一珍藏的孤本材料,《天帝手札》。

    回去的路上,她始终低头沉思,直到谢忱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略带一丝无奈道:“到家了,挽之在想什么?”

    “哥哥如何看待陈阶青这个人?”她沉吟道。

    谢忱牵着她进门,衣上拂落一线明如尺素的月华:“古来未有此一帝。”

    顿了顿,道:“卿本佳人,可惜为君。”

    “哥哥这句评价,嗯,非常精妙”,谢兰亭顿时被逗笑了,踌躇了一会,又问,“我以后也能成为像他这样的帝王吗?”

    谢忱抬手拂过她的脸,声音回响在夜风里,轻柔如水:“你会成为比他更好的帝王,万世无出其右者,我保证。”

    谢兰亭忽然愉快起来,哥哥就是有这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就着炉边温暖跳动的火光,低头翻阅着手里的书卷,不经意间,正好和少年天帝的画像对上了眸光。

    这位天帝英姿年少,银鞍白马,手按在剑锋上,眉梢星火弥散,眼底灿似骄阳。你见他时,似一剑封喉,天光大盛,万顷骀荡春风吹过人间。

    是一个一眼望过去,很难生出恶感的人。

    谢兰亭忽然发现,自己和陈阶青实在有太多的共通之处。

    都是当世第一高手,都用剑,都身俱凰血。

    陈阶青对天拔剑,自斩帝王命格,死于二十四岁。她上辈子死时,也是二十四岁。

    很快,她又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似乎都有想要保护的人。

    “仙凰印”,谢兰亭在手札中发现了一样神奇的东西,“是陈阶青创造出来的法术,只有凰血者才能用,可以用自己的血为媒介,种植在另一个人身上,一旦受了伤,就能有所感应。若程度较轻,可用这个法印自行修複。若非常严重,便能够转移伤势,甚至逆转阴阳生死。”

    陈阶青显然亲身使用过这个法术,在下面用朱砂小字批注:“非双向,施术者死,可保对方无碍。对天命诅咒类无用。”

    “这不是很好吗”,谢兰亭一抚掌,将哥哥拉过来,“这个我们也可以试试。”

    “不妥”,谢忱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并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而受伤。

    “有什么不妥的”,谢兰亭大咧咧一摆手,“我可是当世至尊,别的不说,就是血厚。再说,哥哥你为什么总是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呢,你就不能保护好自己吗,像今天冰泉里那样,实在是太让人头疼了。”

    她辩起来总是一套接一套的,谢忱明明不愿,又不想反驳她,只好坐在旁边一根根扯着围巾上的绒毛。

    谢兰

    亭险些看笑了,也跟着挪过去,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肩。

    “哥哥摸起来好单薄,一定又没有好好吃饭。你这个样子……让我出征在千里之外,总会不停地担心你。”

    “所以,只要我不好好吃饭”,谢忱垂下长睫,犹如清风拂弦,淡淡一掠,“你就会一直惦念着我吗?”

    “喂,逻辑不是这样摆放的!”

    谢兰亭忍不住瞪他。

    谢忱用纤长的两根手指搭住她衣袖,扯了扯:“别生气。”

    “我才不会对哥哥生气”,谢兰亭叹了口气,“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生气了,那就……”

    “就怎样?”谢忱问。

    “就把自己当成没有装棉花的毛绒小熊”,她摊了摊手,“脑袋空空,只知道傻乐,只要你给我一点好吃的,我就不会记得跟哥哥生气了。”

    谢忱不禁莞尔:“那我得提前准备一点好吃的才行。”

    “也不需要做什么准备”,趁他在笑,谢兰亭偷偷去咬他的侧颈,“哥哥给我亲一亲就好了。”

    他便微侧过身,很配合地扬起了脖颈。

    一点星火明灭,交映着眉弯。

    清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动了寒凉长夜,和他眸中寂然的深水。

    半晌,谢兰亭忽然一拍脑袋:“差点都忘了,仙凰印!快,脱衣服。”

    “……”谢忱思索道,“为何要脱衣服?”

    “画这种䗼命交关的法术,当然是多来几下了”,谢兰亭理所当然地说,顺手取来了她之前送给哥哥的毛笔,先在他手心画好了第一道符,又道,“来吧。”

    谢忱下意识往后倾身闪躲。

    但她已经很利落地伸手过来,一边嘀咕道:“陈阶青这个法术倒也不是很複杂,只不过需要至强至刚的能量为引,所以只能凰血者使用……”

    她的语声戛然而止。

    哥哥站在一片单薄的月色里,灯火隐隐,这么一映,愈发显得雪肤白到晃眼。

    那种纤细照影的莹白,比风露轻盈,比微雨柔软,居然没有任何一丝瑕疵。

    仿佛只要轻轻一握,就能在这一片雪白上,涂抹上自己的痕迹,最多情瑰丽的风月,总爱眷顾最一尘不染的初雪。

    但此刻,谢兰亭却什么心思都没起。

    她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看着他心间的一点伤痕,即便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恢複,看起来也极其刺目,不难想象当时经历了如何的凶险。

    “这什么时候……”她颤声道。

    谢忱试图举起毛毯将伤痕遮住,反而被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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