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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个子满脸惊骇，手指头都不敢动了。倒不是因为那柄剑贴脸而过时，毫不掩饰的杀机，也不是这剑直落下时，差一点就让自己绝后。身为高手的他，太明白如此精细迅捷的连续两剑，代表什么，对方是位高手，剑下留情了......曹霜眉头皱了皱，似乎不满意对方的“墨迹”，眼睛觑向一边的华丽长剑。进入完成任务状态，除了手上细腻的微操技巧，他的服务态度，向来是顶级的！
矮个子慌忙解释道：“兄弟，是蔡执事！他让我们过来，教训你一顿。对不住了，这是场误会。”他直接改口，以兄弟相称，说话间，嘴里还在不停吸气。心上却把那位执事大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这就是位入商会两年不到的新人？低级成员，还剑术稀松平常的普通文职人员？我可去你老母的......
“是吗，只是教训一下....”没有闲心和这种人呱噪。在商会里，再多的阴谋，最后都靠本事说话。很不幸，他就是一个喜欢藏点的人。曹霜缓缓拿起矮个子的佩剑，拔出雪亮的剑刃来，端详了一下美丽的剑身。剑光一闪，直接钉在对方贴在车板的手心。
“大哥，这就是说谎了。刚才你不是说，一起去小树林，咱们都是明白人。我大概也知道点郡里事，就是你不说，我也猜到是哪位大人物。不例行的问上一问，怎么向我上面的大人物报告过程呢......这是办事态度问题。”
他拔出手心剑时，矮个子惨叫一声，疼得说不出话来。听这话口气，他同样听命行事，像是等这高矮两人很久了。这，同样也是他的委托？
倒是马车前方传来高个子的嘶哑吼声：“要杀就杀，折磨什么！”听声音，他还是在车夫位躺着，声音艰难的吼出口，终于有点符合高手身份的硬气了。
“终于有个好汉了。”
曹霜听了也不生气，很赞赏的点了点头。
“我平生最敬重的，就是不怕死的好汉。虽然我们之间无仇无怨，但既然各为其主.....那你们，就安心上路吧！”剑刃一亮，就要斩下去。
“不...！”矮个子惊恐的喊出声，尾音都要带上哭腔了：“兄弟，不是我们要害你。大家同在商会做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干苦力活的都是我们。商会禁止我们成员私斗，就是大人物喊我们下手，我们也不会真的全信他们.....我们真的是被蒙蔽了，过来找你的麻烦。.何况，”矮个子甚至傻傻的举起了自己冒血的左掌：“兄弟你深藏不露，真打起来，我们也绝不是对手.......”
曹霜不发一言。
生怕前面那个摸不清状况的家伙，又说出什么话，真的惹恼了眼前这位，矮个子转过头，朝着前方泼口大骂：“这家伙，也就嘴巴厉害，其实是没胆子的。所以才被执事用职权压他，接了这趟私活，并不是存心和大哥作对......希望大哥能饶过我们这回，大哥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我们一定尽力办到！”
“能说会道，能屈能伸，像你这样的矮冬瓜人才，这世上不多了。”无视矮个子拙劣的说辞，曹霜信口评价道。“聪明人，总会活得久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有戏！矮个子眼里多了一丝喜色。
看来眼前这位，是有事要自己去办，才给自己机会。不过在商会里，这也是常事，谁也不知道别人背后有没后台。郡里那些大人物，几年一换，换得比郡坊妓女还勤快，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才是商会下面人的生存智慧。
“不不，比不上大哥的龙潜于渊。”矮个子立马吹捧上。
不怪曹霜对这矮个子刮目相看，三十多岁的人，对个年轻人，一口一句“大哥”，说得流畅无比，这岂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他丢下一句“下车”，提剑跳下马车，留下一个背影。
矮个子觉得下身一松，那柄“极度危险”的剑也被前者拔起带走，忙慌不迭的跟着下车，动作大了碰到要害受伤处，又是吸气。
未等他眼角掩饰极好的蔑视消失，前面在地上杵着两把剑的冷漠青年，把他那柄华丽的剑往车夫位置一指，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
“去，给那高个子一剑!我最讨厌装的好汉，了结他后，前事一笔勾销，我就放你一马。”
青年端的喜怒无常，甚至很切心的提醒。
“就用他身上的那柄！”
矮个子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借我的手杀他，回头又来继续对付我！”
“那个废人动都动不了，杀他何须借他人手。”曹霜不屑道：“想杀你，刚才就杀了，犯不着等到现在。”
高个子整个人半靠在车壁上，这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别说反抗，能不晕过去就是幸事了。矮个子空着双手，脸色变幻几下，终于转身，按着小腹痛处，阴着脸朝车夫位置走去。
两个人的对话，高个子都听在耳中。
这次换他面露惊恐了！
尤其是那出手快捷的青年，语气极其平常的一句提醒。“手脚放干净点，不要把血洒在马车上。”
矮个子顺利至极的拿到了高个子先前左手紧紧按住的腰间佩剑。，然后在高个子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不是转身对敌，而是飞起一脚踹在他肩膀伤口附近，将后者踹得远离车夫位置，然后抽剑纵身上车，作势欲追砍......
躺着的高个子，在将堕车未堕之际，眼见剑光及身，再也忍不住，眼中满是对同伙的震惊，甚至还有点莫名的伤心。也不知道，他突然从哪里来的一股巨大力量，驱动肩膀完好的那只手，朝着那道带剑扑上来的身影，不管不顾的，朝上死命一拳！
成功拔出剑，纵越上车，空中转身，然后背后飘入车夫位置，一气呵成的矮个子，姿势潇洒至极！为使那位高手不生戒心，他甚至故意先踢了高个子一脚。
接下来，就应该是......
“至高之拳！”曹霜有点不忍直视的，看着这矮个子的拙劣表演，甚至想给那个高个子的出手配个音。
瘫躺在马车上的高个子，这一上勾拳。力大势沉，似有千钧之重，而且位置刚好不好，就在先前矮个子被跺了一脚的地方，前后夹击！
矮个子霎时脸色一青，双眼凸出，眼珠子都差点蹦出去！人直接一个趔趄，被打下马车。
他内心更是充满难以置信，和对高个子无与伦比的愤怒：你都留有这个力气，还躺在那里装死狗！恶向心边生，寻思是不是干脆宰了这个蠢货。
“行了！”
不远处，曹霜冷冷阻止道：“不用装模作样了，更不要想抢马车跑路。你可以试试，是你手脚快，还是我的剑快！”他声音又是一转：“就是我放任你离开，连商会执事都敢杀的你们，能跑到那里去呢？”
矮个子愕然。
曹霜掏出一枚铜制信物，远远的在他眼前晃了晃，嘴边略带讥嘲的说道：“好像那几位大人物，让你们举手之劳办事时，只告诉你们目标是个小人物，没告诉你们，他同样是位执事吧？”
矮个子这回，脸上真的变色。
作为执事候补的他，可是极眼热那枚铜制信物。每个郡，执事只有数位，执事候补却有多位。虽然只多了候补两字，可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除了地位待遇的巨大差距，执事算是商会中层，执事候补依旧是下层。
最要命的是，郡里执事，会列入总商会直属的人员花名册，属于在总商会挂上号的敏感人员，他们莫名死亡或失踪，商会肯定会追查到底.......
谋害一位商会执事和普通成员，䗼质完全不一样。在商会辛苦耕耘十几年的矮个子，对商会里规矩再熟悉不过。他马上联想到自己接下这趟私活，本来只是为讨好某位根基深厚的大人物，这是自己被当枪使了？还是那位大人，本来就对自己有意见，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至于铜制信物的真假，矮个子毫不做怀疑。一来他见过多次，二来天底下敢私冒西河商会信物的人，只怕还没生出来。而眼前年轻人手持信物，是否真是他个人之物，他更不考虑了，商会对信物的管理向来严苛，何况是枚执事级别的铜制信物。
就在矮个子举棋不定时，曹霜又丢出一句话，字字如惊雷在耳。
“我听舵主说，指使你的那位，马上就要滚蛋了。你好歹算郡里知名的高手，就这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一开始就认得我！”矮个子脱口而出。他马上回想起一路来的情景，被暗算的方式也像对自己熟悉的人做的。脑中却是盘旋“高手”、“留情”、“舵主”几个词，蓦的神光一现，明白了.......这年轻人提出新舵主，自然是他那一党的，这是看自己还有几分实力，想招揽自己。不然墨迹这么多干什么.......
“我明白了！”
矮个子莫名生了几分豪气，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几个老混蛋，既然先不讲规矩，那也不怪我们翻脸无情了。你既然认识我，也知道我们还是有点信誉的，一诺千金。我们这就回去，找那几个混蛋算账！”
“且慢。”
曹霜把那柄装饰华而不实的佩剑，直接丢了过去。似乎光凭对方一句话，就真的信了，毫不担心对方会反悔。他眯着眼睛，说道：“这么不懂规矩？你就让我老人家，就这么走回去？”
“老人家？”接过佩剑的矮个子，一阵牙疼，也终于放下心来。随身佩剑，几乎就是剑者的第二条䗼命。既然他肯归还佩剑，就是愿意揭过这一场了。可这位自称是老人家，他的规矩，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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