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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TM是个废物……”“你说我们养着你这个兔崽子有什么用……”
“白眼狼，真不知道你……”
洛叶就那么安安静静跪坐在墙角，任凭屋子里的一男一女口吐芬芳，那些连续不停轰炸而来的、涉及生殖器官与亲属长辈的脏话，仿佛与自己无关。
早就习惯了。
已经免疫了。
姑父应该又没借到赌资吧。
姑姑1000多元的彩票投资好像也只收回了15元。
是啊，还能怎样呢，让他们给自己买双不到100元杂牌运动鞋，的确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他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书包，右脚大脚趾使劲内扣，尽量不让它从那双看不清颜色的帆布鞋里漏出来，手里紧紧抱着一颗表皮磨损严重的篮球，仿佛抱着全世界。
那颗被洛叶拼命保护的破旧篮球，终究没被扔掉。
洛叶松了口气，得把篮球好好收起来了，再滚出来碍眼，肯定会被扔掉。
吱嘎吱嘎，几乎不防盗的防盗铁门关上了——两个中年人终于消停，勾肩搭背出门去了。
对着一个面无表情、毫无反应的小兔崽子，两人骂着骂着就没了兴致。
切，还不如去看看有没有可以借钱打牌的地方。
洛叶五官俊秀硬朗，眼神坚毅明亮，只是消瘦的脸庞有些苍白。他抬起头，环顾一下脏乱的屋子，轻轻呼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轻轻拍一下身上的灰，走到阳台上放下书包和篮球。
说是阳台，其实就是客厅外延靠窗隔出来的一块地儿，逼仄、潮湿，冬冷夏热还不怎么透风，洛叶在这里吃饭、睡觉、学习，整整七年。
从书包底部掏出一个塑料口袋，里面装着放学时花2元买的四个大馒头。
馒头还没有完全冷掉，这就是今天的晚饭。
这个“家”很少开火，今天甚至连开水都没有。
接了碗自来水，洛叶默默啃着馒头。
最后一口馒头下了肚，洛叶将碗冲洗干净放进碗柜，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
哦，再过两天就是自己生日了啊。
洛叶拿出政治课本，翻开后露出一叠整齐的钞票。最大面值的是拾元，最小面值的是伍角，一共43.5元。
他将仅有的两张拾元钞票抽了出来，看了半晌又放了回去。
算了，馒头都吃饱了，还想啥呢。
嗯，还有两年。
叮铃铃，叮铃铃。
震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洛叶将一年前姑父淘汰给自己的、价值188元的棒棒机掏出来。
“小叶，我看到魔公和巫婆在巷子口打牌，你可以出来了吧？练球去？”
打电话的人，叫李青峰，是洛叶的邻居和同学，也是洛叶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七年前来到乌衣巷，两人相识，然后一起上小学，一起上中学，再一起上高中。
只不过，一个是学渣，一个是学霸。
嗯，洛叶是学霸，李青峰是学渣。
“好。”
放下书包，洛叶走出了屋子。
李青峰身高一米八左右，体型有些壮硕，脸上肉挺多，显得有些老实憨厚。
他站在院子门口，提着两个布袋子，见洛叶出来，肉乎乎的脸上挤出灿烂的笑容，迎上前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还没怎么注意，你小子居然比我高了一点了？”
洛叶嘴角也挂了一丝笑容：“比你高三公分。”
李青峰瞬间垮脸：“呀？一米八五了啊？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洛叶一把搂住李青峰，“安慰”道：“你要是减减肥，看起来就和我一样高了。”
李青峰撇着嘴推开洛叶：“我才不要呢，像你这样瘦不拉几的，打球不被撞散架才怪呢。”
洛叶摊摊手：“那你看我有没有被撞散架？”
李青峰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说你咋就那么抗造呢？”
洛叶没有接话，伸手拿过那个圆鼓鼓的布袋子，拿出篮球“砰砰砰”的娴熟地拍着，将还剩两瓶水的布袋子挎在肩上。
“走吧。”
两个人就慢慢往前走。
篮球在洛叶的手中来回跳动，像跳跃的精灵。
走了没几步，李青峰道：“明天揭幕战，勇士打湖人，上午来我家看比赛呗。”
“好。”
“史蒂芬都要退役了，看一场少一场啊。”
“嗯。”
李青峰忽然没来由生硬的转了话题：“诶，你穿多大鞋来着？”
“43。”洛叶回答着，连续做了四个胯下交叉运球，动作流畅丝滑。
李青峰站定，将手中的布袋子递了过去，貌似遗憾道：“那刚好给你了。我妈给我买小了，我穿了两天，挤脚。”
洛叶停止运球，将球夹在咯吱窝，狐疑地接过布袋子。
一双运动鞋安静地躺在里面。
一双9.999成新的运动鞋。
洛叶看着那道明显是故意摩擦出来的痕迹，瞬间明白过来，这其实是一双崭新的运动鞋。
“青峰，谢谢。不过，不用了。”
李青峰尴尬地抠抠脑袋：“你知道了？”
洛叶满脸黑线：“我又不是傻子，你这鞋底干干净净的，明显没下过地。你以为故意摩擦一下，我就看不出来？”
李青峰嘿嘿一笑：“还不是我妈不靠谱，我就说我得正儿八经穿两天才行，她还不让，说新鞋子不能穿了再送人。”
一阵感动从心底升起，不过洛叶还是摇摇头，又拍着球往前走：“真的不用了，青峰。我也知道，咱俩脚码一样。”
李青峰追了上来，一巴掌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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