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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末是日月交替之时, 此刻浓重的夜色逐渐散去,悄然露出些许清明,广袤无垠的海仍旧深入夜色, 唯有月色落下海天一色, 泛起粼粼银灰。此刻夜色寂静, 气氛也逐渐紧张肃杀起来。
“你以为,杀了人找了替死鬼就不用偿命了吗?”
当这句话响起时,林巧慧瞳孔微缩,她不自觉露出些许惊恐,遮掩了神色间的快意。
眼见一脸凶悍的林大当家从男人背后走出, 她更是犹如见鬼一般,眸子急剧收缩。
“林巧慧, 你还想往哪逃?”
她急忙忙回头, 惊慌又崩溃的大喊:“开船, 快开船!”
“有小偷上了船, 你们快来抓, 快把他们丢下去喂鱼!”
“来人啊!来人啊!”
……
“别喊了,今日这船, 注定不会离开连云港。”宁怀赟抱着手臂看着她犹如疯子一般对着甲板上的人大声吼叫。
直到看到那些人非得没有理会, 甚至还招手对林大当家示意,她才浑身发冷的跪在地上,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的啊,我可是连鸡都没有杀过,怎么敢杀人呢?”她不停的哀求大当家, 甚至伸手去拉他的裤脚。
被林大当家退后一步躲开了。
见求饶没用, 她低下头抽泣几声, 冷冷道;“你们凭什么说我杀了人,杀人的是我爹不是吗?”
“是吗?”宁怀赟呵笑一声。
“一个母亲,最先将所学知识教授的人,会是她的孩子而不是丈夫。”
“你作为龙王新娘绝不可能不会鲁班法,恰恰相反,正因为你娘是前任新娘你才是林家最懂鲁班法的人,戏楼由鲁班师建造,你自小进出于此想必对其中机关了如指掌。那攻击我们的人偶,恐怕就是你在操控罢。
你的父亲想杀女求财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他的女儿,他想杀你大可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暗地里动手对外说你因病去死又有何不可?他什么时候不行,非要在迎神仪式大张旗鼓至你死罪,还是用的如此複杂的机关,这合理吗?
其次,那个机关需要贴身挂在新娘身上才能起到瞬时杀人的作用,他作为一个男人更是一个局外人如何能做到近身放机关?”
“你恐怕是故意的吧,你早就知道了你父亲要杀女求财,厌恶他不断增加的债务,故意在迎神仪式前与林嘉怡互换身份,利用机关造成自己已死的假象,假死脱身,却不想大当家当机立断封城锁航,又是那么好运捞到了死者的头颅。
于是你故意出现,煽动情绪,目的就是让你爹‘畏罪自杀’,帮你承担下这一切。我说的对吗?”
“呵呵呵。”随着宁怀赟的讲述,林巧慧捂着脸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仰着头,笑容扭曲仇恨:“是又怎么样?我故意的,我故意把金子和机关放在一起,留下线索骗他到戏楼挖金子,我知道他一定会去的。三百两,赌场快要把他给逼疯了吧。”
“他该死!他该死!”
“他早就动了心思,我便是嫁出去也不过十几两还要陪嫁,我嫁人之后定然不会助他分毫。若是与人冥婚他自可以大发横财,还能对着别家连续索要,他早就动了心思,他早就动了心思!”
“我受不了了!!他夜里拿着刀对着我,那个目光不是看自己的女儿,而是一只可以随意贱卖的牲畜!”
“我真的很害怕,堂哥,他每天在我熟睡后都会偷溜进我的房间,如果不是想要我成为龙王新娘卖出高价,他一定会杀了我的,堂哥!”
林巧慧先是疯魔,后又是楚楚可怜的拉着林大当家的手,害怕又柔弱的贴着他,语气刻意放的柔媚。
“堂哥,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只是想活下来。反正都这样了,饶我这一回吧,堂兄。”
“所以牺牲别人的䗼命也不顾吗?”林大当家冷不丁开口。
“你本可以向我、向族里、向衙门求助,非是到杀人脱身的地步。”
林巧慧仓皇抬头,就见他面露失望,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不、不是的……”林巧慧瞬时慌了,她拼命的想要说些什么。
被林大当家犹如垃圾一般撇开:“杀人偿命,这些话你还是去和衙役说吧。”
“什么?”
随着林大当家话音落地,一群训练有素的衙役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林巧慧被两个衙役压着,不顾她拼命的挣扎强制带上了沉重的镣铐,被带回了衙门。
她走后,衙役从她在船上的房间里搜出一个包袱,里面有新的户籍与几张银票,不多不少,正好三百两。
“她爹为了三百两的赌债都能杀女,她有三百两却宁愿杀人假死。”宁怀赟不知是感慨还是不屑,帷幔下的眸子深邃讥讽,他唇微勾,为姣好的五官添了几分无情的凌厉。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直没有开口的顾祈霖在此刻为这行为落下了最后一笔。
说来说去,不过是一个贪字。
林三叔贪恋赌的快感,不断徘徊在恶的边缘。
林巧慧贪恋钱财,手中有钱族中有长辈做主,本不必走到这一步。却不愿意付出,便是杀人脱身也要带着钱财离开重新做人。
造成了一场悲剧。
“但这户籍与钱财,她是从哪里来的?”宁怀赟仍未想通。
三百两不是小数目,她无权无势定然是攒不出来的,更何况是悄无声息的去办一张新户籍上路。
“这事,便交由我来查吧。”林大当家沉沉开口。
他看着将白的天色,雾色在水面袅袅飘过,月色泛起粼粼潋滟,那沉睡其中的千家万户在光影流逝中悄然苏醒。
他们站在船头,任由咸湿的海风牵动衣角。
“天要亮了。”
·
“官老爷,冤枉啊!我可是良民,怎么可能做出、做出那等欺压百姓的事!我怎么敢啊!”
“老爷们明察啊!”
……
晨光唤醒了这座航运要塞,热闹的人间烟火在一瞬间冲散夜间的寂静,热闹的吆喝声传至大街小巷。
今日的酒楼一如既往的热闹,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他们聚集在一起将酒楼围的水泄不通。
掌柜的大嗓门依旧洪亮,却再没有往日的嚣张气焰,在衙役的押送下心惊胆战的告饶狡辩。
可怜来往这么多人,竟无一人为他求情,甚至窃窃私语不乏幸灾乐祸之意。
“我就说这黑心的店家做不长远。”
“哎呦,可不是,平时仗着祖上荫蔽尽做些坑人的买卖,瞧这店都给人封了。”
“都是活该啦。”
……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眼见衙役压着酒楼掌柜从里面出来,连忙让开了一条道。
正好把人群外的宁、顾二人给让了出来。
李师叔揣着钱喜笑颜开的从酒楼里出来送这黑心掌柜最后一程,见到两人眼前一亮,忙走上前去。
“哎呦,两位师侄昨夜去哪里了?快随我去把这些天的房钱给要了。”
李师叔一边说着,一边感慨:“都说人在做天在看,你们瞧,这不就倒霉了吗?”
他指了指掌柜萧瑟的身影,暗自笑了。
那原先的柜台前坐着衙门的师爷,正招呼那些受害被坑的房客到自个这退房钱,从入住的那天到现在,是一文都不差。若是因这酒楼的吃食吃坏了身子,还能得上一笔补偿。
实在是令人惊喜。
李师叔领着两人到了柜台前,师爷头也不抬,一边打着算盘算账一边问:“姓甚名谁,住在哪间?住几日了?”
“宁怀赟,师爷这就不记得我了?”宁怀赟含笑开口。
师爷一听这声音,一抬头顿时苦笑:“这哪能啊!您现在可是我惹不起的人,谁敢记不住您啊!这酒楼掌柜惹了您,马上就因为偷税漏税被抓,坑蒙拐骗的钱一分不少都还了回去。”
“这说的好像我有多睚眦必报似的。”这倒是叫人不服了。
宁怀赟辩解了一句,看着师爷把这些天的房钱结了,仔细数过便兜进了袖子里。
李师叔早已傻了眼:“我说这酒楼掌柜纵横多年,怎么今日就翻了车,竟是你做的?”
宁怀赟只轻笑一声,摩挲下颚意有所指道:“不过是正当怀疑罢了。”
“若是金额不大,说不准马上就放出来了。”
但若是金额大了……
李师叔瞬间秒懂,不自觉躲开一步,深觉这个师侄深不可测、不能招惹。
“连云港已经解封,正好酒楼也住不得了,我打算今日就启程离开。不知两位师侄是什么打算?”虽心有忌惮,但念及这几日来两位师侄都十分和善,李师叔还是问了一句他们的打算。
赶尸人一职,鲜少会结伴而行,不过是中途遇见在彼此生命中擦肩而过。
李师叔并不求与他们同行,但问上一句也无可厚非。
连云港解封,按理两人也应该离开了,但宁怀赟回头看了看收拾东西的顾祈霖,林大当家承诺帮忙的事还没有个结果,暂时还不能走。
“我们还要在连云港呆上两天。”
“既然如此,那江湖再见吧。”李师叔了然,他拱手作礼,与两人告别。
深知此次一别,再见之日遥遥无期。
“师叔再见。”
宁怀赟送走了李师叔,回屋见顾祈霖收拾好了东西,主动背起大木箱。
“走吧,我们去找林大当家借个地。”
·
解决完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两人一下子就悠闲了起来。
林大当家让老娘给他们收拾了两间屋子暂住,两人一夜未眠,道谢之后梳洗回屋倒头就睡。
不知是这些日子的事情繁多複杂,而今彻底解决反而叫两人松懈下来,一觉睡过了整个白日,醒来时早已月上中天,是赶尸人赶路的好时候。
而屋外乐声阵阵,唢呐与鼓声齐鸣,屋里空无一人。
两人饿的慌,索䗼出门找吃的。却不想一条舞龙猝然从面前划过,犹如流云一般身躯柔软轻柔。
那灯龙由竹笼构造,蒙上纸糊画上花纹变作一条龙,任由明火在里面熊熊燃烧。犹如烟火一般,在云雾中飘然而过。
那龙从面前飞过,尾巴衔接一队英歌队伍,带着面具的靖妖开道,以整齐划一的动作唱和而行。其音阵阵,犹如刀鸣剑吟,凶猛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古老悠远的民歌自风中而来,鼓声、丝竹,夹杂一起,以乡音靡靡唱和。其音袅袅余音绵延,穿过人潮人海,飞旋衣角发梢。
孩童们拿着风车、糖葫芦等物在人群中灵敏穿梭,稚嫩的笑声犹如新生,将亲人逝去的悲伤冲垮洗净。
一个孩子钻过人群,正扭头与身后的伙伴们嬉笑打闹,未及撞到了人,手中的风车掉在地上。
那孩子竟也不哭不闹,抬头对上那人被黑纱遮掩的面容,笑嘻嘻的说了句吉祥话,捡起风车一转头就跑远了。
顾祈霖方被宁怀赟搀扶着,沉默的没有开口,眼见那孩子跑远,背后突然涌来一股力,竟是人群在朝前涌动。
匆忙之下,两人只来得及拉紧彼此的衣袖,随着人群从巷子口一路被挤到了迎神的地方,那发生命案的花船早已被擦洗干净重新妆点。
那挂着五色绳结的木架还未拆下,反而挂上了新的彩带,将之打扮的焕然一新。
英歌队伍蹦蹦跳跳一路行来,不知何时道路中间抬着的花轿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那花轿四处妆点了红绸,里面供着龙王像,代表龙王新娘的人偶陪伴左右。
本该由新娘唱和的离别诗文变作了哀悼的悼亡曲,新娘在仪式上失去了踪迹,唯有一顶空轿抬着龙王、新娘的泥像,被八人扛在肩头,随着唢呐的呜鸣声一边唱和一边跳起了送神的舞蹈。
烟火在两人身后升空炸开,金花在空中灼灼绽放,又如流星一般落下。
唱和声响起,孩童们拿着漂亮的小仙女棒在人群中追逐打闹,那漂亮的火花在顶尖燃烧蔓延,炸成一朵朵漂亮的金花。
犹如星星坠落凡间,停留在孩童们的手中,伴随幻想永远残留在记忆里。
“在迎神后的第九天,是送神的仪式,人们会在这天庆贺龙王大婚,恭送参宴的神明离去。”
“若是一年之中有人死去,他的亲人会在此日将他的八字投进龙王爷的功德箱中,相信这样可以使龙王爷带着他们前往彼方极乐。所以,迎神是在迎死去的亲人回来,九日之后送别他们随龙王离去。”
苍老含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为还搞不清状况的两人解释着眼前的一切。
两人回头,身后那人正是林四爷。
比起前日的绝望死寂,他的眼中多了些许光彩,头七的那场鬼戏使得他拥有了活下去的力量,他将带着对孙儿的记忆期待重逢的那天。
这正是顾祈霖他们费尽心思想要达到的目的。
“四爷。”
林四爷点了点头,他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擦了擦眼角闪烁的泪花,摆手拒绝了他们想要搀扶自己的举动。
“别扶我,我这就回去了,你们好好玩,好好玩。”
他一边摆手,一边倔强的转身,走上两步就要停几下,原先银白的头发早已黯淡无光,还算硬朗的身子骨更是衰弱在不经意间。
“有的时候真不知道我们做的对还是不对。”宁怀赟看着他艰难离开的动作,幽幽一叹,一双星眸难得垂落。
“你很在意?”黑纱轻轻摆动,是顾祈霖在看向他。
“啊,很明显吗?”倒未想到被人看出来,宁怀赟沉默了一下,“很难说是什么心情,总感觉他这样也有自己的责任。”
“毕竟是……”皇室造成的战乱后果。
后边的话混杂在风中,逐渐模糊不清。
“什么?”顾祈霖并没有听清楚,她敏锐的感觉此刻的宁怀赟与原先的模样不太一样,笼罩着一层,不知为何的枷锁。
“没什么,小姑娘不要深究这些複杂的事。”
宁怀赟轻笑一声,甩了甩头,把这突如其来的感怀伤秋给甩个一干二净。
此刻,岁月静好便已然胜过人间无数。
却不想斜里突然传来一声稚嫩娇俏的女声:“话说一半,可就讨人嫌了。”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旁边由彩结装饰的刀木架上,赫然立着一位十一二岁的姑娘,精致的小脸娇俏可爱。
那姑娘穿着由五彩丝线修成的五毒纹短衣垮裤,头上用红绳绑着双耳髻,发间左右套着两个银色发圈坠着漂亮的璎珞宝石流苏。胸前套着个长命锁,手上脚上各套着几个银环,走动时叮当作响。
从木架上一步一步踩着不同的枝干往下跳,动作轻盈利落。
方落了地,谁想她手腕一转,一柄异域小刀携带冷光横刀而来。
宁怀赟猛然将顾祈霖护在身后,又是连退几步,冷声呵斥:“你想做什么?”
少女抛了抛手中的小刀,甩了两个漂亮的花刀,身上的银环叮当作响。
她疑惑的歪了歪头:“给你们看刀啊!听闻有两个赶尸人找我,既不是为了赊刀,又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顾祈霖从宁怀赟身后探出头:“你是赊刀人?”
“正是,本姑娘姓池,名晚照,是传言中算无遗策的赊刀人。”少女抵着胸膛哼哼笑着,很是骄傲。
“要看看我的刀吗?我从一个西域商人手中换来的,削发如泥、居家必备,保证你用得到。”
她又将小刀送到两人面前,宁怀赟警惕的打量她一番,才伸手去拿。
一拿到手他不免惊讶,这把刀出自西域刀身上的花纹与装饰极具西域风格,又未减其锋芒,刀上的血槽深刻明显。
虽未见血,但这是一把杀人的刀。
宁怀赟的目光一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
“这刀,我们恐怕……”
他推脱的话还未说出,只见少女轻笑一声,又将刀推到了他的面前。
“别急着推拒呀,你会用的到的,殿下。”最后两个字她凑到宁怀赟耳边,几乎用气音吐出,唯有两人听的清晰。
宁怀赟瞳孔一缩,目光渐冷,夹杂着凌厉凶意。握住刀的手赫然攥紧,俨然有几分蠢蠢欲动。
池晚照狡黠一笑,动作自然的退开,眨了眨眼退后几步反手攀上身后的木架,手臂用力就将自己抛了上去。
“赶尸人,南寻可比参与商,北斗遥指心之向。”
这位赊刀人实在神秘,她看着顾祈霖照旧给出赊刀后的预言,竟也不怕他们赖账,随手将挂在腰间的蝴蝶面具往面上一扣。
不需几个动作,便已然灵活如猫儿一般翻上挂满绳结的木架,慵懒灵动的从上方探出头。
只抛下句:“下次见面,就是我向你们收取报酬的时候。”
没等两人反应,已然消失不见。
“北方……”顾祈霖低头沉思。
“装神弄鬼。”这人实在神出鬼没又古灵精怪,宁怀赟不由皱眉,本能的为这强买强卖的事感到不悦。
但更多的是对她看穿自己身份的警惕。
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凌厉的星眸深沉危险,宁怀赟将刀收入怀中,不自觉的弹动手指,心中权衡着什么。
他深思熟虑,最终在顾祈霖的注视下松懈双手,露出一个温和古怪的笑。
“顾姑娘,我们去吃东西吧。”
两人离开时,顾祈霖回头朝赊刀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落在木架上的绳结正迎风招展,款式材质与周围的绳结格格不入。
她没有开口,只是回头长久的注视着宁怀赟,歪头将心里的疑惑抛之脑后。
还是不要深究了吧。
这日之后,宁怀赟对赊刀人避而不谈,那把刀却一直留在他的手上,他总是摸着刀神情若有所思。
林大当家在送神仪式后第三天寻了过来:“你们之前拜托的事,我有结果了。”
彼时正在用膳,他坐在主位宣布这个消息,顾祈霖瞬时放下碗筷,隔着黑纱深切的注视着他。
林大当家被她注视着心中压力山大,亦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感觉到尴尬。
“我查到的消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嗯!”顾祈霖认真点头,目光灼灼。
倒是宁怀赟察觉到了什么,挑了挑眉。
“我确实有查到一位姓顾的赶尸人四年前来过连云港,但因那时正处战乱,是以记录并不明确,去向不明,是否是你们的师傅师兄我也不能确定。”
林大当家说完,看着瞬时萎靡的顾祈霖抓了抓头发,烦恼道:“虽然这件事没能帮到忙,但我还有另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在明日有一艘搭乘舶来品的航船将要从连云港出发,在南洲停泊,正好有个与我长期合作的商人有个名额,可以让给我带你们前往南洲。”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但是这样的结果也叫人欢喜。
宁怀赟不自觉直起身面露惊喜,“若真是如此,大当家可是帮了大忙了。”
“不知船票几何,我……”
“诶,你帮我林家解决了大事,便是自家兄弟。那船要过连云港,就是要过我这一关,留个厢房稍你们一程,不算什么大事。”不等客气的话说完,林大当家豪迈一摆手,大气道。
即是如此说,宁怀赟若是再推脱可就倒人兴致了。
他便含笑道谢:“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若是不走水路,只单路过连云港,要去南洲恐怕路途艰难。若从水路,也不过五日路程罢了,他一早便盘算了要从连云港坐船去往南洲。
宁怀赟问过大当家,得知会在南洲主城的港口停泊,更是喜笑颜开。
实在是帮了大忙。
倒是顾祈霖收拾东西的时候有些闷闷不乐,只是她素来寡言,黑纱遮掩情绪叫人不能辨别她的表情。
那定然是含着几分气的,宁怀赟想着,坐在凳子上看她关上木箱,那力道比平日要大上两分,显然心情不愉。
“顾姑娘还念着师傅师兄的事?”
他从桌上捡了个炸果吃,一边撑着下巴逗顾祈霖开心。
“别气了,等我们到了南洲,我再帮姑娘找人。”
“……没生气。”闷闷的声音从黑纱底下传出。
宁怀赟轻笑一声,好脾气道:“好,好,没生气。”
这句话语调绵长,刻意夹杂着几分笑意,顾祈霖晲了他一眼,抿着唇没说。
分明是她的事,结果宁怀赟一直在帮她找人,没有结果也不生气,倒是顾祈霖心有愧疚,一想到师傅师兄走了那么多年也没个信就有些生闷气了。
她生气也不碍谁,自个生闷气,又不记仇,散的也快。
夜里林大当家找了四爷,让老娘做了一桌子好菜给两人践行。
都明白,此次一别,下次再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宁怀赟惯是个八面玲珑的,刻意之下饭桌上的气氛被活跃的很好。
末了他举杯,林大当家与他碰杯道:“宁兄弟,最近实在忙碌,下次再来连云港,我再带你好好玩!”
“好啊!”宁怀赟欣然答应。
他和林大当家碰了杯,又去敬林四爷:“四爷,我们两这里日子叨唠四爷了,以后有空再回来连云港与四爷说话。”
林四爷:“好!”
宁怀赟敬了一圈,也没见醉,还是顾祈霖念着晨事要上船,拉了拉他的衣袖,没叫他继续喝下去。
未想宁怀赟还没有反应,林大当家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夹杂几分明显的促狭之意。
顾祈霖:?
“下次见面,带个弟妹回来啊!”
宁怀赟一怔,开玩笑道:“那难啊,怕是没有姑娘瞧的上我。”
林大当家只看着他笑,笑得乐不可支。
这一顿饭吃到了月上中天,左右航船两个时辰之后就开了,两人干脆就没睡,带个林大当家在屋子里打马吊。
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他们收拾好东西被林大当家送着前往港口。
港口之上,停泊的航船角上挂着几盏烛灯供来来往往的人上船。
这船说是运送舶来品,搭乘的显贵不少,多的是衣着华丽、前呼后拥的商人往船上走。
彼时夜幕渐白,海天一色的风光沾染了些许银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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