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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郁下了戏，看见小池拿着她的手机目光闪烁，一看就是心里有鬼。她也不问，懒洋洋地坐在折叠椅上，等着小池主动交代。
“郁姐。”
“嗯？”
“那个、刚刚小祁总给你打电话，我接了。”
“嗯，他有什么事？”
她之前嘱咐过小池，如果在她拍戏的时候祁缜来电，小池可以先接。
小池低下头：“他说今晚请你去吃火锅，晚点来接你。”
苏郁皱眉：“你答应了？”
小池心虚，声音减弱：“嗯。”
很好，小姑娘叛变了。
苏郁被气笑了，一下午没跟小池说话。
晚上七点，祁缜准时出现在剧组，苏郁磨磨蹭蹭到八点才离开剧组，一出来就看到了祁缜。
男人倚靠在车边，嘴里咬着烟，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京安现在是最热的时节，即便到了晚上也是燥热难忍，在这样的天气里，苏郁每在外面多待一秒都觉得自己会融化。
鬼魂都喜阴冷潮湿的地方，对气温的感知度是普通人类的好几十倍，所以自打入夏以来，街边游荡的孤魂野鬼都少了。
祁缜听到脚步声，抬眼就看见苏郁疾步朝他走来。短暂地怔愣过后，祁缜了然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苏郁脚步未停，径直钻进车里。
祁缜没有关空调，冷气扑面而来，苏郁僵住的身体渐渐恢複知觉。
她的体质和罗刹等天生长在冥界的鬼差有些不同，反而更偏像人类死后化成的鬼魂。
高温会使她的灵魂涣散，肉体僵硬，整个人显得呆滞。
这就导致她最近工作十分不顺利，经常要加班。导演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苏郁能看出来，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苏郁很愧疚，包了整个剧组的午饭和下午茶。
那天孟姐给她算了算，这部剧拍完她不仅挣不到钱还会倒贴一百五十万。
苏郁欲哭无泪。
她在这胡乱想着，祁缜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来。
同时还带进来一股热气。
两个人近三个月没有见面说过话，再加上最后一次谈话不欢而散，这会儿突然坐到一辆车上，气氛有些尴尬。
不过觉得尴尬的只有祁缜，苏郁没有受多大影响。
等车子平稳行驶到主路，她开口打破沉默：“祁缜，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语气平淡，既没有多日不见的疏离也没有再见他的惊喜。
祁缜忽然有点生气。
自己的情绪完全被这个女人牵引，受伤住院的时候因为她的不理不睬整天怅然若失，早上得知她对自己的感情有了回应之后又是欣喜若狂，结果这个女人见到他连一丝情绪起伏都没有，他替自己感到委屈。
见祁缜一直没有回应，苏郁侧头去看他。
男人唇角紧抿着，看起来情绪不佳。
苏郁想了想，认为他的情绪不佳应该是跟自己有关，于是不再说话。
过了十几分钟，她察觉有些不对。
祁缜说带她去吃火锅的地方，就是他的公寓。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苏郁跟在祁缜身后走进电梯。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正经经坐电梯去祁缜的公寓。
房间里的空调还开着，冷气很足，不知道他是故意留的还是忘了关。
祁缜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女式拖鞋，放在她脚边，对她说：“你先等下，我很快做好饭。”
这是他整个晚上说的第一句话，苏郁挑挑眉，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装哑巴呢。”
祁缜不置可否，起身往厨房走，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切好的水果塞到苏郁手上，让她去客厅等着。
苏郁在他转身的时候拉住他的衣角，祁缜感觉自己的心也被轻轻拽住，荡出一圈涟漪。
“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吗？”苏郁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我们聊聊？”
祁缜回身，面对苏郁。
苏郁眨了眨眼睛。
她今天穿了条白色短裙，长发披肩，脸上未施粉黛，落在祁缜眼里，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祁缜看着苏郁，心绪有片刻恍惚。
苏郁撤回拉着他衣角的手，下一秒却被祁缜猛地握住。
苏郁皱眉，祁缜掌心温热，与她冰凉的体温天差地别。
她往回抽反被他握得更紧。
“苏郁，”祁缜叫了她一声，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吴汉南跟我说，昨晚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苏郁把注意力从两人交握的手上转移到祁缜说的话上，微微愣了下神，反应慢半拍似的慢悠悠回答：“啊，对，你们昨天都喝多了，脑子不清楚，我想先哄着你回来睡觉。”
祁缜闻言，眼睫垂下，身上的锋芒一下收了起来，看着整个人柔软了许多。
“我觉得也是，”他说，“不过，我当真了。”
“怎么办？苏郁，我当真了。”
苏郁又想叹气了。
自打她遇见秦宓和祁缜，她叹气的次数直线上升。
不过她这次是替祁缜叹的。
苏郁垂眸盯着祁缜的手指，第一次对一个人类男䗼生出怜爱的感觉。
她心里有些惊慌失措，但面上一片平静。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她唯一能理解的是，她希望祁缜开心，如果此刻祁缜跟她要任何东西，她都是愿意满足他的。
但，她很清楚其中不包括感情。
因为她没有感情。
她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爱人的能力，她不爱祁缜，不爱老爹，不爱老妈，不爱罗刹，甚至不爱她自己。
老爹说她天生魂魄残缺，偏巧缺的就是爱和欲那两缕魂魄气。
苏郁无力，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祁缜。
“祁缜，我——”
“你是不是又想拒绝我？”
“……”
祁缜缓缓放开她的手，像是慢镜头回放一样，明明是一个简单到只需要一两秒的动作，却被他刻意延长。
两只手在半空中分开，在他的指尖即将撤离的瞬间，苏郁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把反握住他的手。
祁缜的手微微颤了下，抬眼去看苏郁。
苏郁问他：“你想好了吗？”
怕他听不懂，她耐心解释：“祁缜，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跟你们人类不同，我没有七情六欲，即便跟你在一起，我也不见得会对你有多少感情。”
“并且，我的生命很漫长。而你，不过是我漫长生命当中一个转瞬即逝的过客，我没办法给你一个会永远忠诚你的承诺。”
“我知道这么说挺渣的，所以我把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你，”她看着祁缜的眼睛，一字一顿说：“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但我可能永远不会爱你，所以，你还想要跟我在一起吗？”
祁缜沉默，眸光深沉地看着她，但苏郁能感觉到他的手轻微颤抖。
苏郁以为祁缜会拒绝，毕竟这件事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但出乎她意料，祁缜上前一步，拉进两人的距离。
男人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猝不及防的亲密接触使苏郁的身体瞬间僵硬，想要推开他的本能被生生压了下去，她迟疑了下，伸出手回抱住祁缜的腰身。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两人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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