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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确认一遍，你说攻略目标喜欢什么？”“呃。”乔强有点尴尬地挠着头，“虽然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毕竟是班长他们社长提供的消息，而且她们不仅是一个专业，连宿舍都离得很近……不过小雪好像也很少去宿舍——”
“行了。连获取情报都要考虑这么多，现实可真是个垃圾游戏。”马桂木拍了拍白板，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凌厉地打断了乔强的话，“如果连班长提供情报的NPC地位都无法认可，就什么都无法开始了。”
“呃，那就是这样，小雪她喜欢的是……”乔强低头，费解地看着手里黄澄澄的薄片，“瓶盖？”
乔强把手里的瓶盖高高抛起，追随着那轨迹，扬起头，正好看到阴云破损的边角，刺目的阳光闪得他睁不开眼睛。
黑影压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班长那干瘦却有力的胳膊横在上面，一把抓走了阳光：“我觉得就算喜欢，应该喜欢的也不是……这种玩意。”
“你对青岛纯生有什么不满吗！”乔强愤怒地踢飞了眼前的小石头——
然后忽然觉得刚才飞过去的石头，似曾相识。
班长伸出中指和拇指，正正夹住落下的瓶盖，放到自己眼睛前面，乔强大半的视野被挡住，变得模糊起来：“倒不是说牌子怎么样，只是我觉得拿些随便捡的瓶盖去送人，就算她喜欢这个，也不会高兴吧？”
乔强摊开双手，看着周围稀少的路人，往常自己就不怎么注意他们，现在，面目更是有些模糊了：“那难道拿我舔过的瓶盖送给她吗？班长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变态啊？”
班长一巴掌把瓶盖拍进乔强的眼睛，把他眼前变成一片金黄。
接着，他听到了陌生男䗼的声音，却是熟悉的称呼。
“你好，乔强先生。”
满眼都是黄色。
难道是黄的声音吗？可这跟他过去想象得不太一样。
乔强原以为黄的声音应该是更加跳脱，更加欢快的，好像永远都在嘲讽着什么——对，就像金宇星。
可现在这个声音有力又沉着，平静得像南极冰盖下的海面。
“这里可真难进。”那个声音变得清晰了一些，接着，他便在黄色的世界中间，看到了一点猩红，“我说实话，事先我可没想到会这么複杂。你可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红色领带周围也渐渐清晰了起来，白衬衫，黑西装，留不下印象的，没有特点的英俊面孔，嘴角充满亲和力的微笑，逐一映射进乔强的脑海。
那人向前迈了一步，便自然而然地走到乔强面前：“很高兴得到你的联系，这是我的名片，下次可以直接打电话。”
乔强一低头，名片已经抓在手里，烫金的花边让它看起来格外精致：“圆梦超金融股份有限公司，销售部门恋爱分部副总经理，‘推销员’，拉布斯凯……”
“敝公司历史悠久，声誉稳定，18ZX年改组上市后，在客户群体中的口碑节节攀升，现在已经是超金融领域同类公司中的头部企业。上市后，董事长对我们提出‘三个要三个不要’的全新经营理念，高标准、严要求，历届专业技术大赛中，敝公司均名列前茅——”
“行了行了行了！”乔强一把推开喋喋不休的西装男。
对方优雅地向后飘了一小段，稳稳坐在一张铐金红木椅上，端起一个水晶小杯，啜饮一口：“总之，你很快就会明白，选择敝公司，会是你这一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乔强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重新睁眼，发现自己正站在熟悉的家中。
已经在大火中消失的一楼客厅，王师傅曾滴答着汽油在这里穿过。
他轻车熟路地坐到电脑前，接着又想起，年初为了转换心情，他把电脑从客厅搬到了卧室，于是回过头，看向坐在自己床上的红领带西装男人：“坐在男人的床上，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微笑，站起身来：“乔强先生反应很快，你以前有做清明梦的经验吗？”
“完全没有。初中倒是练过一段时间，不过一次都没成功过。”
乔强伸手到自己看不见的桌下，掏出了一罐冰冰凉的可乐。
“砰。”
他急迫地把嘴凑上去，“哧溜”一口吸净喷涌而出的白沫，露出满足的神情：“现在看来，要是恢複正常逻辑能力的话，意识到在做梦倒是并不困难。更何况现在都告诉我是清明梦了。”
“很好。你能理解得这么快真是帮了大忙。”西装男笑眯眯的，“每次都要先和客户讲解梦境和现实的关系，虽说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但做的次数太多也会感到疲倦。要是每个客户都像乔强先生这样敏锐，我们的生意可就好做很多了。”
“不是难做很多吗？”
乔强的语气态度十分恶劣，可单看西装男的表情，好像他俩聊得十分开心似的。
“为什么这么说？”
“‘司掌怠惰和契约的贝利尔’。”乔强耸了耸肩，“就算神秘学知识不够丰富，我总知道怎么使用搜索软件，是吧。那是恶魔的名字吧？那，如果你不只是我做的一个梦，这不就是恶魔契约？而你在对我做的事，不就是恶魔的诱惑吗？或者说，魔鬼的低语？”
西装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18ZY年，《天台协议》签订以后，像这样光明正大拿种族歧视当理由的可不多了，乔强先生，我很佩服你的气魄和胆识。”
“等等等，啥？种族歧视？”乔强一口可乐朝西装男喷了过去，“我歧视谁了？呃，等一下……你说的该不会是，‘恶魔’，吧？”
西装男摊开双手：“显而易见。另外，虽说魔鬼是学名，但上世纪四十年代通过了《关于反智慧生物歧视的若干决议》以及《有关建议条例》之后，除了学术书籍，大家都在尽量回避使用这个称呼。乔强先生，以你目前的情况，未来迟早会进入有关圈子，这些方面还是注意一下为好。”
“我才不要进什么有关圈子！你们这群家伙别想把我拖下水！”
西装男对乔强的过激反应毫不在意，轻轻地笑着，抹掉了脸上的可乐：“世界不会随着您的意志而转移，这一点，就算是乔强先生你，以现在的年纪，也该意识到了。”
这句话好像暗藏着什么微妙的讽刺意味，但乔强连自己父亲的说教都听不进去，又哪里会在乎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形迹可疑的陌生人讲人生。
他用嘴叼住易拉罐，以现实世界里根本不敢干的速度靠上椅背，脚一抬，也不知怎么就搁在一张写字桌上：“呵呵。”
西装男屁股下面的床骤然消失，然而他纹丝不动，好像本来就那样悬空坐着一样：“看来你并不喜欢寒暄。聪明，反应敏锐，直奔主题。像你这样的，工作效率高，达成率也不低，是过去我最喜欢的客户类型。”
“砰。”
乔强把喝空的易拉罐一口吐出，带着呼啸的白烟穿过西装男的身体，钉在他身后的床上。
“真的吗？连一句‘过去？’都不想问？你不可能没注意到这句话的。”
乔强翻着白眼，探手在桌子下方摸索着什么东西：“要说想问的话，我想知道的东西像山一样多，但我不会问你，因为——”
西装男露出灿烂到眼睛都眯起的职业笑容，摊开手，抢过话头：“因为你不信任我。”
他顿了顿，没有在预想的时间内得到回答，于是，他睁开眼睛。
“砰。”
浓郁到近乎乳白的硝烟从枪口蒸腾而上，起身举枪的乔强，透过烟幕注视着千疮百孔的墙面。
刚刚钉在墙里的红色铝罐，也被炸成细碎的小片，然而，正坐在弹孔前的西装男，那身第一眼就让人觉得未免新得过头的黑色西装上，连一点尘土都没沾。
“对，我一点都不信任你。”乔强随手把枪扔在一旁，“可就算这是我的梦境，看来也赶不跑你。好吧，那就让我们来谈谈，嗯，我想想看……就从这里开始吧。你，好像很了解我？”
“你指的是什么呢？”
“你说话的态度。”他站起身，围着正坐在虚空中间的西装男转起圈来，“比如说刚才那句，‘你不可能没注意到这句话的’，语气未免也太笃定了，很不对劲。”
西装男呵呵一笑：“只凭这个？只是一点点异常的违和感，如果每个人都依赖这种东西做出判断，社会早就变得一团糟了，你不这样觉得吗？”
“也许吧。但如果真的变成那样，这个世界上被骗的人也会减少，你不这么觉得吗？”
“完全正确。就像所有人都死光了，被骗的人会减少一样，绝对不容置疑。”
这次再怎么说，乔强也能听出那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但他只是眉毛稍微颤动了一下：“少扯那些有的没的。连你对我进行过事前调查这种程度的事都想抵赖，那根本就没有谈下去的基础了！大不了咱们就耗着嘛，反正这个梦境我可以自由操控，我有信心在这宅上个十年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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