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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刹那，我胃里翻江倒海。巧合？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随便一个扮演任务，随便一个黑鬼殡仪馆，随便拉开一个存放尸体的冰柜，就能看到我母亲的尸体？
可是数年前父亲出轨那个殡仪馆女员工，母亲去殡仪馆讨说法的时候，不就已经失踪了吗？
一个失踪数年之久，失踪几千个日日夜夜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黑鬼殡仪馆的6号冰柜里？
我心乱如麻，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可这时，老钟拉开了7号冰柜，里面那具尸体的脸，居然是我那个出轨的父亲，而且他出轨的对象，还是……一具女尸。
我嘴角抽了抽。
因为看不见，我费了不小的力气，把两具尸体从冰柜里搬出来。
搬完，我若有所思地垂着头，看到被冷气冻得通红，有些冻伤了的手，陷入了沉默。
殡仪馆冰柜里的温度是-20℃到-10℃。
温度太高，尸体会腐烂。
温度太低，尸体会结霜，无论是尸体火化还是给尸体化妆，都很麻烦。
“……”可是这个冰柜里的温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我的手冻伤，明显已经远远低于-20℃。
冷不防的，我眼前闪过一抹银寒色的冷光。
我不经意地抬眼，看到老钟抽出来了一把接近一米长的砍刀，刀刃泛着冰冷的光芒。
“我要把这尸体的头和四肢剁开，你过来帮我按住尸体。”老钟别有深意地看着我，那张脸没有半点生气。
我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瞎子的角色，瞳孔不聚焦，视线僵直地落在老钟脸上，一根锋利的沉香树枝已经被我钻在手里了，仿佛是握着一把剑。
要不要出手？要不要出手？要不要出手？
短短零点几秒的时间里，我心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刚刚搬运尸体时，我动用我自身的力量查探过了，那确实是我父母的尸体无疑。
虽然没有血缘，但是毕竟养了我这么多年，让我去帮忙按着尸体，帮助那个姓钟的恶魔肢解他们的尸体，我能做到吗？
最终，我还是面不改色地摸索着，仿佛我就是一个真正的盲人，不断地往老钟面前走。
“啪——”
就在老钟把尸体的胳膊推到我面前，让我帮他按着尸体时，我突然扬手，给了老钟一记响亮的耳光。
因为我是瞎子，看不清老钟的具体位置，只能根据声音判断他在哪里。
所以，那一巴掌打偏了。
只堪堪打在老钟的脑袋上。
“死瞎子，你干什么？”老钟都被我打懵了，捂着脑袋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浑身冒出阴狠的戾气与怒意，但是我仔细观察后注意到，他身上却没有像刚刚我叫他钟叔时那样，出现大量的尸斑和尸臭味。
这是好现象。
生气，被惹怒了，总比变成鬼要好吧？
“钟瘸子，你指使人指使惯了是不是？一会儿搬尸体一会儿切割尸体的，你怎么不买点葱姜蒜和胡椒粉来，现场做个烧烤呢？你要是对尸体有什么特殊癖好你就自己玩，我没兴趣参与你这些无聊的游戏！刚刚帮你搬尸体弄得我一身的尸臭味，我已经忍够了！你还有完没完了？啊？！”
我怒不可遏。
用手里的盲杖劈头盖脸地往老钟身上砸。
他被我砸得直躲，但是因为一条腿有点跛，年纪又大了，所以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还没几下就被我打得蜷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他看我的眼神里虽然有愤怒，有恨意，但是怀疑明显少了。
我微微松了口气。
既然是扮演游戏，那就一定要演出角色的本质。
瞎子阿强是殡仪馆里的搬尸工，那么搬运尸体是他分内的工作，所以他必须要帮着老钟把尸体搬出来，这是扮演搬尸工这一职业的关键内容。
而阿强是一个对老钟很不尊重，张口闭口钟瘸子，从来没把老钟放在眼里的人。
所以当老钟提出要切割尸体的特殊要求时，瞎子阿强一定会爆发，会怒不可遏，这是符合人设的。
“滚远点，别烦我。”我踩上老钟瘸了的那条腿，走了过去。
从老钟身上跨过去时，还被他绊了一下。
我一手拿着盲杖，一手捏了捏裤袋里的手机。
手机没有任何反应。
这说明，我的扮演任务还没有结束。
我背对着老钟，缓缓往外走，打算去触发更多的场景，去给自己创造扮演的机会。
可是，我越走却越觉得浑身发冷。
重重迷雾的房间里，仿佛每个方向都站了人，或者是一些非人类的东西，他们站在迷雾之后，用麻木无神的眼神盯着我。
我能看到无数道密密麻麻的影子，越来越多，但我却看不到除了老钟以外的人。
“阿强！”背后传来老钟的声音。
我缓缓转身。
空气里很安静，静到我能听到我转身时，衣料摩擦的沙沙声。
我转过来的一刹那，老钟一瘸一拐地朝我扑过来，手里握着那把他说要肢解尸体用的大砍刀，朝我的眼睛扎了过来。
“……”
我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刀尖削落下来了我好几根睫毛。
距离我的眼球只剩两毫米。
只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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