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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黄的尿液滋在水壶中,很快它们会重新流入洛本的咽喉。寒冷的冬天连只臭虫或蜥蜴都没有,被困在碉楼中三日的火枪手们很不得自己身上多长些虱子,才能在漫漫长夜里撮上一两口。
柴火在第二天就燃尽了,黑夜便彻底被寒冷与绝望所主宰。
洛本发现,不少人开始偷偷地打量起身边的伤者,那眼神绝不是什么友善的目光。
他打量起身旁的伊耿——
这位好友已经昏迷很久了,却一直将死未死。
第五天夜里,浅眠的洛本被惨叫惊醒。
两个火枪手正联手制服着另一位火枪手,他们把他按在了地上,口中骂着意义不明的话语,只有喷溅出的浑浊涎水才能表明意图。
那瞪大的眼中是麻木和疯狂,高举的枪托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昔日战友的头上。
一下出了血。
两下折了鼻梁骨。
三下那人便好似断了气。
其中一名火枪手这才想起他的匕首,那尚且锋利的刀刃捅入被偷袭者的腹部。
“啊!!!”
凄厉的叫声听起来就像发春的猫,扭曲而怪诞。
那人原来并没有死去,只是被砸昏罢了。
匕首进进出出,不过几次起落间便让那人的惨叫熄了下去。
血流了一地,但估计很快就会凝固下来。
所有还活着的清醒的人都定定地看着这场夜下的谋杀,他们十分安静,只是定定地看着,把自己畏惧的目光投向那两位“强者”。
是的,洛本认为,那两位果断狠辣的人是货真价实的“强者”。
‘他们或许可以活到最后。’
洛本不由得这么想着,却借着夜色压着喉咙发了声。
“分我们一点!”
遮羞布被掀开,那寒冷甚至停住了此间的一切动静,人们只是定定地看着,畏惧之中却多出了几分渴望。
“谁!是谁在叫!?啊!有本事站出来!”
操持匕首的那人跳脚大叫着,可惜无人应答,大家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个“强者”,用默默却充满压迫感的眼神表达出统一的心声——
分我们一点。
用枪托砸人的那人对着上头开了一枪,硝烟和枪声吓到“围观”的众人……
顿时便有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两人,传达着最后的通牒——
分我们一点。
……
隔天一早便只剩下满地凝固的血迹和角落里可疑的腌臜了。
……
第十五天,洛本已经尿不出东西了,瓶中最后一口“饮水”黄中带着血色。
一开始,外面那些该死的闪尼瑞亚士卒还会从窗户那投进石块或箭羽,但到了现在反而没有什么大动静。
碉楼里一片安静,碉楼外也是一片安静,好像外面的敌人已经放弃了他们。
一个刚刚睡醒的火枪手好像被魔鬼蒙蔽了心智,他竟试图冲出去。
洛本等人只是默默看着,不久,一声惨叫便传入了耳中。
‘好吧,现在只剩下四人了。’
洛本打量着另外两人,那两人也打量着洛本和洛本脚下的伊耿——
这位伤者多日来神智不清,醒来便吃几口生肉,不久又昏睡过去,却始终没有死掉。
那不停挣扎的姿态连洛本见了都不由得思考: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去?’
出于往日的情谊,洛本从其他虎视眈眈的火枪手手下保住伊耿的䗼命,为此他在那晚亲手杀死了一位战友以填饱大家的肚子。
“喂,洛本。”
一人喊道。
“今晚轮到你了吗?”
洛本觉得分外好笑,心中暗暗摇头:
‘都到了这一步,还试图掩饰什么嘛……’
“今晚再说吧。”
那两人脸色非常难看地缩去了角落,洛本知道今晚会有一场恶战……
“碰!”
一人倒下,一人站着,枪口还冒着白烟。
“洛本,要分你一点吗?”
洛本沉默了许久。
“好。”
现在只剩下三人了。
……
第二十五天黄昏,伊耿还活着。
洛本反反複複地试探着好友的鼻息,却发现哪怕那气流再微弱也依旧存在。
他不由得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久夜幕降临,最后的猎物摸了过来,他握紧着手上的枪,警惕地盯着洛本的一举一动。
“该轮到他了!”
压低的声音透着狠辣。
“不能再忍忍吗?”
“不!”
那人的枪口微微抬起,直令洛本头皮发麻。
“你吃了我朋友的那一份,现在该轮到我吃你朋友的那一份……”
在洛本看来,眼前龇牙咧嘴的扭曲面目看上去不太像是一位人类,而更像是一头饿红眼的豺狼。
“……好吧。”
洛本让开了道,把身后奄奄一息的伊耿交给对方。
“但我自己下不了手……”
那人嗤笑着掏出匕首,一边走向今夜的晚餐,一边骂道:
“都到这一步,还说什么下不了手,你可真是滑……”
“碰!”
身后的洛本扣动了扳机,那人摔倒地上,飞溅的脑浆甚至粘在伊耿脸上。
……
一个人求生的意志到底可以多么强烈?
洛本自从看清了自己的心便不止一次地寻求着这个答案。
‘抛弃荣耀、抛弃钱财、抛弃人䗼……’
读过几年书的洛本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归结到一处——
你可以为了活下去抛弃什么?
第三十五天,受伤昏迷的伊耿还活着,健全清醒的洛本却要活活饿死了。
他渐渐开始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好友,让他和自己耗到这最后一步的。
‘他抛弃得比我多吗?’
洛本问着自己。
“不,明明是我抛弃得更多。”
用干瘦变形的手把最后一点干冷的肉碎塞进伊耿嘴中。
“拜托了,拜托了……我求求你快点去死吧、快点去死吧……”
喃喃自语渐渐变成了声嘶力竭,几近枯竭的身体却挤不出一滴眼泪。
“我想活下去啊……”
……
模糊不清的大脑想不起这是第几天,洛本从梦中醒来,惊喜地发现伊耿居然痊愈了。
这位昔日的好友一如往常地咧嘴大笑,脚上的伤势把他拖在了地上,但他的声音却充满力量。
“洛本·安德森,我最好的友人。”
洛本抱住了伊耿,仿佛他被主拥入怀抱,暖和得好似春天的太阳。
“谢谢你一直照顾我,我能活到现在全是你的功劳,我会永远记住这份恩情。”
伊耿神气的眉毛高高扬起,他打量起自己的好友。
“倒是你,友人,你的状态可一点都不好。”
洛本虚弱地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落泪,感谢着神圣的庇护。
“看来,现在正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在洛本的眼中,伊耿抱拳在额前,虔诚地祷告道。
“主啊,仁爱的慈父,我自愿把我的血肉分给我最好的友人洛本.安德森,正如您用自己的死去打救世人的原罪那般……”
“我虔诚地祈望,你可以宽恕我们的罪责,明白我们经受的苦难……”
“阿蒙……”
伊耿结束了祷告,他向洛本招手示意。
“来吧,洛本,主已经默许了我们。”
洛本爬了过去,胆怯得好似一头羔羊,迟疑地问道。
“真的可以吗?”
伊耿脸上的笑容好似一成不变。
“当然可以。”
洛本小心翼翼地咬上了一口又囫囵吞枣地咽下。
“我尝不出什么味……能再来一口吗?”
伊耿的面目缺了一角,唯有那笑一成不变。
“当然可以。”
……
当闪尼瑞亚的士卒冲进碉楼时,他们看见了一副地狱的绘卷——
在地板和墙壁构造起的黑血污浊的可怖空间里,一名面目狰狞的多利维亚人正蹲在尸体旁,亲手从那具面目残缺的尸体肚子里掏出尚且冒着热气的肠子,死命地往自己的嘴中塞去,如同饿红眼的野兽般狠狠咀嚼吞咽。
鲜血和污秽弄脏了他的面目和双手,又缓缓流下染红了他的胸口与衣物。
而搭成小堆的骸骨正立在他身后不远之处。
几名士卒当场吐了出来,领头那人更是立刻下令杀死眼前的怪物。
“他不是人,他是吃人的魔鬼。”
冰冷的闪尼瑞亚语似乎决定了洛本的命运……
“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几个留守在外头的士卒打算逃进碉楼里,却被从天而降的身影扑倒在地。
来者把头颅埋进士卒们的颈项间,惨叫很快就变成了垂死的呻吟。
几人持剑冲去想要为同袍解围,那几个穿戴着黑色斗篷的不速之客却一跃而起、轻松躲过。
借着月光,闪尼瑞亚的士卒这才看清他们的面目——
猩红的眼瞳、外露的獠牙、惨白的肤色、瘦削的身形……这群嗜血怪物永远不知何为满足,他们正用阴冷的目光盯着眼前这顿过冬盛宴。
一名吸血鬼如风般冲到一名战士跟前。
那名战士只来得及挥出一剑,却又被对方随意地闪过。
吸血鬼绕到了战士身后,用双手轻轻抓住那颗头颅。
咔嚓。
一声脆响,便是一条人命被利落收割。
“杀了他们!”
惊恐至极的领头者大喊道,士卒们一窝蜂地冲了上来,嗷嗷乱叫着掩盖心中的畏惧。
剑刃加身前,吸血鬼的手掌便拍在了人类胸口……盔甲由此下凹、吐血不止……
跳起的人却被跃起的吸血鬼一脚踢碎咽喉……遗体摔到了地上,头盔滚落,咯咯作响……
试图逃跑的脚步还未跨过碉楼的门框,那人就已被一把抓住、抛了回去……
领头士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下被一个个宰杀待尽,怒火压过了恐惧,他拉开长弓射出一箭。
那箭羽贯入一名吸血鬼的肩膀,终是令他们痛叫了一声。
却又见那怪物抬手握箭,硬生生扯着箭头上的倒钩把箭羽拔了出来。
血液在伤口处打转,箭杆的原木材质带来的伤害甚至比这一箭本身要大。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领头士卒还在亡命地叫嚷,但他已是最后一人。
一只吸血鬼踢在他的膝盖上,折断的骨头刺破了皮肉,腿脚再也无法支撑,士卒惨叫着跪倒在地。
另外一只吸血鬼一手抓住士卒的手臂、一手擒住他的肩膀,发力拉扯下,指甲深深陷入肉中犁出一条条深深血痕,但扭曲过度的手臂竟是从躯干交接处齐根开裂,最后被活生生拽断下来。
喷溅的血液令吸血鬼们发出兴奋的欢呼,他们围绕着那些新鲜的食物放肆起舞、放肆痛饮。
清醒过来的洛本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却并不对那些恐怖的身影感到恐惧——
因为自己本就身处地狱。
一名吸血鬼施施然走到了他的面前,这是一位长相俊俏、身姿挺拔的美男子。
“你吃了人?”
话语竟是流利的多利维亚语,吸血鬼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洛本怀中的好友、身后的杰作。
“……是的……求求你……”
洛本虚弱地点点头,又四肢着地爬向对方,试图伸手抓住怪物的衣角,却被对方躲开。
“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吸血鬼用着冷冷的目光注视着匍匐在地的洛本,傲慢得如同在看一块污秽之物。
“……求求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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