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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似的月夜、相似的血……布莱姆高举手中的瓶子,里面是摇晃的红液和浸在猩红中的月亮。他在庆祝着一场不知是否会成功的複仇。
脚下,是将死未死的少女。
她是谁……不重要……
她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不重要……
她在想些什么,是否会害怕死亡……不重要……
布莱姆只是抱着“利用一下”的想法,喂了一点自己的血。
痛苦的少女挣扎在地上,布莱姆却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奔向了未知的荒野。
他深深地明白——
若是失败,便是自己再一次隐忍和伪装的时刻,这一次自己会更有耐心、更有谋划……
若是成功了……
‘那位拜尔绝对会发疯的……就像我一样……’
布莱姆惨白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真是万分期待……’
与我一同堕入那无边地狱吧,奥莱.拜尔。
……
脸上血淋淋的伤口已经愈合,细密的疤痕如蛛网般铺在上面,灰白的眼睛看不见自己的归宿。
莉莉丝.拜尔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很早以前便是如此,一直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推着往前走。
她还记得一开始成为吸血鬼的时候,也曾自暴自弃过,那时还想着——
‘不如就这样吧,做一个嗜血的怪物。’
那时是挺傻的,因为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力量到底会对别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便有些肆意妄为、放任自流了……完全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啊,真是厌烦那样的自己……
哦,对了,莉莉丝倒是从不后悔教训过好友和初恋。
再后来跟着哥哥来到河镇,看了很多以前从未看过的东西、想了很多以前从未想过的问题、也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
河镇中央的大教堂……话说吸血鬼去礼拜果然很奇怪……
克维多·瓜哈尔多教授……一直以来多受他的照顾,授课态度也非常认真,就是有些好奇他和哥哥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图书馆……那里真是太漂亮了……
……
布里娅太太……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布里娅太太……
……
那个叫“格蕾斯”的女人还有山里的小村庄……一直不敢去问哥哥那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如果可以活下来就去看看吧……
霍根先生……她或许是一个好人,但哥哥绝对是没希望了……
大学啊、讲席啊、进学会啊……还有布莱姆.斯托克.采佩什。
他是说过:
“我是你的同伴。”
还好自己完全没信,所以现在也不是特别痛苦……
估计是自己又在哪里伤害到了他吧,那他的複仇便合情合理。
莉莉丝的心中没有怨恨,但她不想死——
她想活下去。
父亲、嫂嫂、哥哥都还在等着她……
她必须活下去。
莉莉丝不认同“生死存亡间,无所谓对错”这句话……
但她一定会活下去。
……
血爪掏穿胸膛、挖出心脏,失去力量的埃里克跪在莉莉丝的面前,被金色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你们是要一个个上,还是一起来?”
莉莉丝笑着,张开变形的双手,展现自己无所畏惧的姿态。
双目猩红的新生儿们握着木桩冲了上来。
一名杀手腾空而起,虎扑刺去。
莉莉丝疾退躲闪、避其锋芒,身后却又贴近两人。
她侧身闪过一人,转体便一脚踢飞另一人。
伏身躲开再次刺向头部的木桩,顺势便把血爪捅进对方腹部,一把握住脊骨,便是猛然发力、抽手拔髓。
盛大的血雨像是花朵般怒放,蜈蚣般雪白的骨骼飞舞在空中,金色的火焰和赤红的火焰相互映照、美轮美奂。
又是一人飞扑而来,莉莉丝拾起地上的木桩甩手投掷,打入对方心窝。
人还未落到地上便化为飞灰、消散一空。
杀手们如同猎犬般奔跑跳跃着围剿过来,如同回旋的风试图凌虐蝴蝶。
莉莉丝听不清到底还有多少敌手,却知道自己绝不能停下脚步。
同族的血液喷洒在自己的身上,翻滚跳跃间避开袭向要处的攻击,身上的血洞却渐渐多了起来。
‘活下去!’
这是莉莉丝心中的呐喊。
‘活下去!!’
这是那些无法控制自身的傀儡的呐喊。
血爪割开了咽喉,上下撕裂后,一个头颅高高扬起、无头的尸体倒在地上。
一根木桩深深陷入右肩,汹涌的血液从那里溢出,血爪无力支撑、开始褪去。
她一跃而起,踢碎一人的头颅,又倒悬着将血爪钩入另一人的眼窝。
两把木桩插入了左脚小腿腹,硬生生折断在里面。
莉莉丝将要摔下,却又是单手撑地,跳到一个试图抓住破绽的人头上,双腿跪坐于其肩,发力锁死全身扭转中将那人摔倒在地,抽出肩上的木桩便扎入对方胸口。
挣扎着起身的她还想跳上着火的屋顶,借助火势逃出,却被一人从身前拦腰抱住。
血爪切开肋骨,握住下一颗心脏,莉莉丝却再无力气捏碎它了。
另一名新生儿从她的身后递来了木桩。
五孔开始流出黑红的血液,浑身一开始是过电一般的感觉,随后便是冰冷的空虚……躯壳空荡荡的,夜间的风回旋在其中。
发软的她被敌人放开,前倾跪倒在地,无法撑起的头部顺势磕到石砖上,也埋进水洼中。
‘活下去……活下去……’
黑暗中,莉莉丝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从远处缓缓走来,那人温柔地笑着,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莉莉丝。”
那是她的哥哥。
“我们回家吧。”
‘回家……’
……
奥莱.拜尔看着脚边莉莉丝的身体,他从里面察觉不到生命的存在。
“那人是谁?!他从哪里来的?!”
一个新生儿问着另一个新生儿。
“我不知道,但我们身上的控制好像结束了……那人果然是死了吗?!”
不合时宜的嘈杂声唤醒了奥莱,他把身上的外衣脱下铺在了地上,又将妹妹的遗体搬出水洼放正在其上。
手指轻轻地拂过妹妹的脸颊,无比希望她可以再叫自己一声“哥哥”……
“夏尔。”
黑色的大狗徘徊在他身旁,虎视眈眈地瞪着那些恐惧不安的猎物。
“看好莉莉丝。”
奥莱.拜尔站起了身,屹立在燃烧的大街上,皓月高高挂在他的身后。
他的心碎了,身体便也像瓷器般开裂,漆黑的死气从那裂纹中喷涌而出,来到肉眼可见的世界,如同厚厚的茧子般环绕包裹。
恐惧带来飓风,那风呼呼地吹着,竟是把满街的大火压了下去。
邪念带来迷雾,不知何处的湿润雾气如无声无息的群蛇,蜿蜒蔓延、覆盖一切。
悲哀带来暴雨,乌云从四方聚来遮蔽月天,厚重昏黑得宛若另一片大地,缓缓逼迫、压城而来。
痛苦带来严寒,诡谲的白霜从脚下开始扩散,转瞬便征服了整个世界,深切的寒冷死亡的吐息直达每个人的骨髓。
愤怒带来雷霆,天降的神威打穿云层,直直落在黑茧之中。
黑茧轰然炸开,死气张狂澎拜!
那一刻狩猎的号角吹响,凄厉恐怖之声响彻天地,告知着所有的生灵——
此刻!
夜中的王者君临于此!!
死亡是祂的真名!迷失是祂的骏马!!
好叫所有白昼者退避让道!!好令一切黑夜者洗颈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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