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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有两步路，文玉蝶盯着脚下，心中感觉却是咫尺天涯。狱卒兄弟互看一眼，其中一人上前，无奈道：“玉蝶公主，时辰不早了，若是天亮之前不能出宫，皇上会……”
“狱卒大哥，通融一下吧。”文玉蝶掏出那三张银票，塞进他的手里。
得了银票，加上玉蝶公主那楚楚可怜地模样，狱卒也只好点点头，往后站了一些：“那你们抓紧时间。”
看到眼前这一幕，尤其是文玉蝶拿出银票轻车熟路塞给狱卒的样子，她心里一阵酸涩。
她的蝶儿啊，从小到大都不曾碰过那些铜臭的东西，如今为了她，居然也变成了平民凡人。
身为一直呵护她长大的母亲，看到了能不心酸么？
锦妃垂眸，忍住眼泪。
“母妃，蝶儿送你一程。”文玉蝶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哽咽和颤抖，上前一步拉住了锦妃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柔弱无骨，是被蜜糖泡大的手。
想到锦妃即将面对的事情，文玉蝶的眼泪几乎忍不住。但她知道，锦妃一定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看到自己的眼泪。
“母妃，走吧。”
她在前，轻轻带着锦妃往前走。眼神一刻也不曾在她的枷锁上停留。仿佛那枷锁不存在似的。
锦妃瞧着她的背影，感觉，像是回到了文玉蝶小的时候。
小小的她经常急匆匆地抓住她的手往前跑：“母妃母妃，蝶儿看到前面似乎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母妃赶紧去跟蝶儿看！”
眼泪终究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从这里到达宫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文玉蝶已经尽可能的放慢了脚步，可那朱红色的大门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她还是认了。
是啊，拖到海枯石烂又有什么意义？锦妃终究是要走的。
“母妃，蝶儿只能……”
文玉蝶转身，看见了满脸是泪的锦妃。
她在无声哭泣。
“母妃，不哭。”文玉蝶有些慌，上前胡乱帮锦妃擦着眼泪：“不哭，没什么大事。真的，母妃不过去个三五年罢了，会回来的。”
回来？
谁都不知道南灯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这一路上又是什么情况。
万一回不来，这会便是诀别了。
锦妃咧嘴笑了，伸手抚上文玉蝶慌张的小脸：“母妃对不起你。”
“你别这么说。”文玉蝶听了，心如刀绞：“是蝶儿不懂事，若是蝶儿能够……母妃也不至于会被流放。”
她心中，对郭云霞的恨意又添了一层。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的话，她们何至于天涯相隔？那个该死的！郭云霞！
文玉蝶眼中的恨意渐浓，锦妃却是摇摇头，道：“蝶儿，日后只有你一个人在宫中，记住了，千万不要和郭云霞起正面冲突。”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文玉蝶的确不是她的对手。
她不在的时候，文玉蝶会更加危险。可如今，她也没办法了。
“母妃，你放心，我知道的。”文玉蝶深吸一口气：“蝶儿会好好保护自己，来日方长……”
看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最后的惜别总是来得特别快。
狱卒轻声催促了一番，二人才依依不舍分别，锦妃一步三回头，终于是没入了那朱红色的大门之后。
文玉蝶驻足看了许久，一直到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抛洒下来，才匆匆转身离开。
暗处，郭云霞轻轻打了个喷嚏。
果然，这个季节的清晨还是有些凉的。
锦川儿道：“霞妃，还是回去吧，这里凉。”
“好。”
郭云霞拢了一下身上的披风：“什么时辰了？”
“皇上该上早朝了。”
“嗯。”
二人沉默地往回走。
半晌，郭云霞问道：“本宫进宫多久了？”
“粗略算算，两年半是有了。”锦川儿道。
两年半啊。
这时间说不长也不长，说不短也不短。足够一个孩童从婴儿成长成幼子了。
遥想当初自己刚进宫时的不甘和惶恐，还有放不下。再到如今亲眼看到被自己陷害的锦妃流放。
本应当是大快人心才对，谁知道……她竟没什么感觉。
好像……是自那个人跳崖之后，她便觉得心中时缺失了一大块。
也不知道能用什么东西来弥补。
“本宫突然想起来一个词，”郭云霞看着天边笑了：“物是人非。”
锦川儿一愣。
是啊，物是人非。
当初锦妃多么风光无限。
如今却落得流放这么个下场。
不过让锦川儿更加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是锦照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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