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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的电话打来,顾修诚听到电话内容后，瞳孔一缩，立刻赶往医院。急救室外,秦家父母和秦腾早已等在那里，满脸焦急,恨不得冲进去看一看,之前秦曼语正和他们聊天，突然捂着胸口倒下,那模样吓坏了他们。
想起女儿病弱的身体，秦家人满脸沧桑。
顾修诚急匆匆赶来，“小语情况怎么样？”
秦腾一脸郁色，“医生还没出来,暂且不知道情况。”
妹妹的身体是秦家人抹不去的心病，他们费尽心思将秦曼语养大,请了无数名医,但她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近几年发病的次数越频繁了。
顾修诚脸色难看，“上次医生不是说情况稳定下来了？”
秦腾道：“心脏病这玩意永远也说不准，说不定某天就……”
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秦家父母坐在一旁老泪纵横,两个半百老人颤颤巍巍地坐在那,怪可怜的。
顾修诚走过去安慰道：“伯父、伯母，别担心，小雨一定会好起来的。”
秦父沉沉一声叹气。
秦母眼含热泪,哽咽道：“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为什么我的女儿从小就要受这么多苦，如果我犯了错，就请报複在我身上,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急诊室灯光变幻，医生推开门走出来，门外四人连忙围上去。
“医生，小语情况怎么样？”
医生道：“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你们等会可以去探望她，注意不要让她受任何刺激。”
秦家父母连忙点头，跟去病房。
顾修诚和秦腾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秦腾道：“那件事进展到哪个程度了？小语的身体你也看到，等不了太久。”
虽然他说得含糊，但两人都心知肚明，是指人鱼心的事。
顾修诚想起昨天对他微笑的茹秋，顿了顿，道：“已经在准备了，她现在对我深信不疑，只会待在我身边，国外的那个收藏家我也一直在派人交涉。”
秦腾注意到他的停顿，眯了眯眼，“阿诚，你不会开始同情她了吧，别忘了我们最开始的目的。”
顾修诚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有别的心思，反驳道：“我知道，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小语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如果没有别的路可走，他会选择茹秋的人鱼心。
秦腾再次打量他，半晌道：“那就好，小语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我相信你知道轻重。”
他完全不认为挖掉人鱼的心给妹妹治病有问题，茹秋在他眼中不过是药材罢了，况且就算茹秋是人类，为了妹妹，他也能狠下心。
顾修诚默然，他暂时不打算告诉秦腾另一条人鱼的存在，这家伙有时候很疯，你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
电话声响起，是秦家父母。
“小腾，你和修诚在一起吗？小语她想见见你们。”秦母的声音比之前平静许多，秦曼语的情况应该尚可。
“我马上就过来。”秦腾挂掉电话，看了一眼顾修诚，“走吧，小语在等我们。”
顾修诚推开病房门，看到的就是脸色虚弱的秦曼语，她面容柔美，嘴唇却带着一丝青紫，明显身体不好，此时正斜靠在病床上，安慰自己伤心的母亲。
“妈，你别难过，我这不是没事。”
顾修诚看着她温和的模样，神色动容，他的青梅一直都是这样善良温柔，所以他才想保护她。
秦曼语看到两人到来，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秦腾几步走到病床边，细细打量着她的脸色，心疼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有的话，一定要告诉哥哥。”
秦曼语点头，然后看向另一个人，“阿诚，你最近很忙吗，感觉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顾修诚所做的事情都瞒着秦曼语，他担心善良的青梅接受不了挖人鱼心的残忍，道：“最近有几个新的合作商过来，公司确实比较忙。”
秦曼语牵了牵唇，“公司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顾修诚下意识避开她担心的眼神，前几天他都在陪茹秋，此刻竟有些不敢面对青梅。
秦曼语将他的小躲避看得一清二楚，心中略沉，对方以前从来不会错开她的视线，他总是会用珍惜的眼神看着她。
难道他因为那条单蠢的人鱼动摇了？
实际上，秦曼语并非两人想的那样温柔和善，甚至可以说是相反的，她对人鱼茹秋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一无所知的状态。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秦曼语二十多岁，正值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纪，可她不能像别人一样随意活动，也不能有过于激动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逐渐干涸的井水，慢慢失去生命力。
死亡的阴影时时刻刻笼罩着她。
从年少起心底生出的不甘，随着病情严重越发壮大，她不想死，哪怕是夺走他人生命，她也想活下去。
顾家作为海市第一家族的地位和能力，顾修诚和她青梅竹马的情谊，都会是她最好的工具。
而那条人鱼必定要成为她的良药。
秦曼语轻咳几声，引得周围几人立刻看过来。
“小语，是哪里不舒服吗？”
“要不要叫医生？”
“快躺着休息！”
秦曼语如愿看到顾修诚眼中的紧张，只要他将她放在心上，再加上曾经那件事，人鱼心必定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
云姝认真感受着血脉中的呼唤，慢慢辨别族人的方向，和对方只能感受她的存在不同，云姝能确切察觉到对方的方位。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以对方传递过来的迫切之情，怕是早就找上门了。
某个风高夜黑的半夜，云姝折腾好所有伪装，终于朝确定的目的地走去。
门卫看到她的身影，又看了看天色，“小云，这么晚了，女孩子出门不安全，有事放到明天再说吧。”
云姝道：“没关系，我很快就回来，有紧急的资料要送过去，同事急着要。”
“那是没办法，你多注意多一点啊。”
“嗯，我知道。”
坐上出租车后，司机师傅没有发动车，而是一脸怀疑地盯着云姝，任谁大晚上载客，载到一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都会忍不住有疑心。
万一是歹徒咋整。
云姝见状，只得道：“麻烦送我去仁德医院，我皮肤过敏，要去挂号。”
清脆动听的声音一下子打消了司机的怀疑，声音这么好听，肯定是超级大美女，估计过敏得有些厉害，所以才将自己裹成这样。
云姝默默叹了口气，所以她才不喜欢晚上出门，容易被当成坏人。
幸好仁德医院就在同族住所附近，她可以慢慢走过去。
下车后，云姝朝一个方向走去，最后来到一栋小别墅旁边。
看来这位同族混得还不错，都住上别墅了。
云姝站在别墅外一个隐蔽的角落，观察里面的动静，她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两个交谈声，一男一女。
她有预感女声的主人就是她的族人，可都这么晚了，这个男人居然还在这里，难道族人和人类同居了？
那她还要和对方见面吗？
云姝再次犹豫，两人住在一起，想要单独见面可就麻烦了。
再等一会吧，看看情况。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就在云姝准备离开的时候，别墅大门终于打开，英俊男人和漂亮女人站在一起说话，女人脸上还带着几丝红晕，明显对眼前人有好感。
两人应该是在告别，男人终于离开，女人站在门口久久望着他的背影。
等男人身影彻底看不见后，女人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准备关门，云姝趁着这个机会，走到她面前。
茹秋惊讶地瞪大眼睛，纵使看不见脸，她也知道这就是族人。
她心心念念的族人。
前所未有的喜悦席卷了茹秋的心头，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几乎要落下泪来，就连身体里冰冷的血液都仿佛变得温暖。
终于等到你了，她内心叹息。
“快、快进来。”茹秋想要拉着她的手，又担心她不喜欢触碰，只能期期艾艾地望着她。
两人走到客厅坐下。
茹秋紧张问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看不清容貌的人轻声道：“我叫云姝。”
茹秋想，不愧是她的族人，就连声音也这么动听。
云姝看着面前忑忐不安的女人，内心深有触动，真正和族人坐到一起，心底油然而生的认同感和信任感，让她不由觉得见面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茹秋迟疑问道：“为什么打扮成这幅模样？是有什么麻烦吗？”
在她印象中，只有遇到麻烦的人才会遮遮掩掩。
云姝道：“因为不想引人注意。”
茹秋还在疑惑这句话的意思，就看到云姝将伪装一个个卸去，她的表情渐渐呆滞，到最后几乎说不出一个字，茹秋本身就是个美人，但她自觉自己的美丽在云姝面前什么都不是。
这种美已经超越了人类想象，是无数人穷极一生也想追求的美。
茹秋终于知道为什么云姝要做出刚才那副打扮，一旦这副容貌暴露在公众眼中，人类会疯狂追寻她的足迹，找出她的一切秘密，到那时候想要藏住人鱼身份可就难了。
茹秋瞬间紧张起来，她起身将客厅所有窗帘都拉上，以确保没有人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云姝被她的动作逗得勾起唇角，璀璨的笑容悄然绽放，让重新坐回沙发的茹秋一阵恍惚，心中的保护欲瞬间生长为参天大树。
茹秋想，自己必须保护云姝，她这么美，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人类社会从来不缺渣滓。
她认真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云姝是自己在世界上的唯一族人，谁也不能伤害她。
茹秋一个激动，甚至将手中的杯子直接捏碎了，白色碎片掉落在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绿色茶水顺着指间滑落，一滴一滴落在衣服上。
好、好厉害。
云姝眼眸瞪圆，红唇微张，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的力气好大呀！”
茹秋对自己的失控感到很不好意思，正准备收拾的时候，听到云姝惊讶的话语，抬起头，疑惑道：“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云姝果断摇头，她就是战五渣，从小到大，除了和海洋生物的亲和䗼极高，以及有一条尾巴外，和普通人类差不多，甚至还要弱一点。
两条迷茫的人鱼凑在一起，也没讨论出个结果，只能勉强归咎于每条人鱼能力不同，就像云姝可以感应到茹秋的地点一样，茹秋只能感应到她的存在一样。
刚才的茶渍被清理干净。
云姝终于问起之前看到的场景，“那个男人是你的恋人吗？”
茹秋羞涩道：“不是恋人，但我喜欢他，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坏人呢，要知道很多人类都善于隐藏。”云姝想劝这位刚上岸的族人理智一点，她不反对人鱼和人类在一起，只是觉得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茹秋道：“可他知道我的人鱼身份，依旧和以前一样对待我。”
云姝震惊了，这才多久，身份就露馅了。
茹秋察觉到她的担忧，慢慢和她解释。
茹秋年少时曾经救下一位遇难的少年，犹如命中注定一般，她喜欢上了这位俊朗的少年，在费力将他救上岸后，她在他的口袋放下一个蓝色鳞片，想要以后去人类世界找他。
少年被救的过程中，也曾勉强睁开眼，说会报答她。
顾修诚就是这位少年，再次遇到时，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他们的气息是一样的。
茹秋本就对他有好感，在几次帮助后，更是全身心喜欢上对方，唯一遗憾的是，对方忘记了当年救过他的人鱼，茹秋从旁敲侧击中知道，对方不记得海上发生的事，醒来后的记忆就是医院的一切。
顾修诚不知道茹秋并非对所有人都没有戒心，她一直生活在海里，没有人类社会经验，刚上岸时单纯犹如白纸，但上岸几个月后，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事。
茹秋知道人类社会很複杂，也有很多坏人，但她从没有怀疑过顾修诚，她只是选择相信说要报答她的少年。
云姝沉默，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茹秋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云姝是她唯一一个同族，她希望自己的感情能得到对方的祝福。
云姝实话实说道：“我不喜欢他，他给我的感觉不好。”
要让她说具体点也说不出来，但她就是对顾修诚起不了任何好感，甚至可以说讨厌他。
茹秋一愣，按理说听到喜欢的人被嫌弃，她应该生气，但珠玉生晕的大美人看过来，她心里完全升不起任何怒气。
那秋水般的眸子里是真切的担忧，她的心底仿佛有暖流涌出，温暖极了。
茹秋道：“那我们就不聊他了。”
云姝不喜欢，两人就换个话题，茹秋不想让她不开心，她就应该快快乐乐才对。
至于顾修诚，等时间长了，云姝自然会知道他没有恶意。
……
顾修诚在回家的路上，发现自己有东西落在茹秋那里，于是吩咐司机调转方向，再次返回别墅。
只是刚站到别墅前，他敏锐发现别墅一楼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二楼没有一丝光亮，很奇怪，他以前晚上也来过别墅，从没有这样的情景。
就像是里面的人在隐藏着某种秘密。
顾修诚对茹秋的人际关系了解得一清二楚，对方除了他没有任何依靠，甚至在他的刻意引导下，也没有多少认识的人。
他几乎是下意识想起他最近的新目标——海城的第二条人鱼。
为了茹秋和小语，他必须想办法抓到那条新人鱼，只要拿到她的人鱼心，茹秋不必受伤，小语也能活下去。
离开前，茹秋还在和他诉说苦恼，族人总是不愿意回应她，他离开后，那条人鱼就来了，顾修诚不相信这种巧合的事，只可能是那条人鱼故意等他离开，才和茹秋见面。
想到这里，顾修诚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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