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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贵都没有料到，李少海会找上他。他比李少海大十岁，那时候自己去镇上上初中了，李少海还是个小屁孩。
郑家贵上了初中后就知道要书了，所以回到山里只要有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梁老师家里看书，不和那一群小伙伴们玩儿，更不要说比自己小这么多的。
他甚至都有点记不住谁是谁了。
听了电话里自我介绍好久才回过神。
“家贵哥哥，我这是从你大伯家拿到的联系方式，找您是因为章老师病了，很严重，他家的条件你也知道，我想着这些年她们夫妻俩教了这么多学生，不管多多少少，我们都出一点力帮她渡过这个难关……”
郑家贵听到这里很感动。
正如梁老师所说，他是村里考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
也算是最有出息的一个。
后来的孩子们，据说大部分都是初中毕业，甚至有些还没考上初中都是些下苦力的底层的劳苦大众。
这个李少海还挨个儿的联系村里出来的小伙伴们，这样有效果吗？
“你联系了多少人，凑到了多少？”
“还行，我走之前挨家挨户的找了他们联系方式，有电话的少，大多数只是地址，我也写信过去说了，目前联系了县上的十一个，送来了一千六……”
大家都不容易，一百两百的都是心意。
“你们有心了。”
郑家贵一声叹息。
“我在市肿瘤医院上班，正好章老师是我负责的病人。”
“啊，这样好，那真是太好了。”李少海连忙道：“那你就不用表示，你出力照顾好章老师，我们出钱，我再去找别人。”
不等郑家贵回答，李少海就挂了电话了。
郑家贵听着电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哭笑不得，这些小伙子都是这么躁动吗？
要说，也挺佩服李少海的，难得他能想着这个法子。
当然也有感动，山里的孩子都是好样的。
正巧今天发了工资，郑家贵摸了一下荷包里的钱，分了一半出来放在抽屉里，拿了另一半去收费窗口。
“章小雪吗？”
“对，章小雪，你看还有多少余额？”
郑家贵知道，梁老师他们家底并不厚。
治病的钱都是靠孩子们凑。
昨天他三个孩子回来了，在病房里吃说凑了八千块，加上梁老师的积蓄共有一万块。
在医院里，你是眼睁睁的看着钱不够用。
特别是这个病，简直是无底洞。
今天怕是只有几千块了。
“还有两万五。”
收银员的回答让郑家贵惊了一下。
两万五？
“是的，昨天一共有两个人来交钱，一个长得斯斯文文的，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也来交了一万五。”
“我看看那个女人的签字？”
女人？
郑家贵不知道村子里哪一个女孩子这么有本事，一万五啊，比起自己这一千五可是多了一个零。
收银员翻了好半晌才找出来。
“叶佳荣？”
郑家贵将单子还给她后心里默念了两次这个名字。
村子里好像没有姓叶的人家。
有，也只是娶进来的媳妇儿，那些婆婆大娘大婶大嫂叫什么名字郑家贵从来没有去打听过。
郑家贵也交费。
“郑医生，她是你家亲戚？”
“不是，是我小学老师。”
“原来是这样啊。”
收银员就道：“当老师真好，桃李满天下呢，有困难的时候学生们肯定都要帮帮的。”
郑家贵笑了笑。
当老师真好，当医生好。
这是大多数人的共识。
一听说你是老师是医生，敬重你巴结你的人都来了。
但是，没人知道山里的梁老师和章老师过的是什么日子。
交了费就去了章老师病房。
“家贵哥哥你来了。”今天照顾章老师的是她的三女儿梁敏，昨天哭过今天眼睛是红肿的。
“嗯，你没回去上班？”
梁敏职高毕业在东区商场做销售员。
“不去上班了，我妈病了要住院我就辞职了，我爸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有时候也不方便。”
比如上卫生间这些，老爹是不能进卫生间的。
“也行，回头等章老师出院了你再去重新找一份工作。”
“哎，都是我拖累孩子们了。”
昨天三个孩子都商量了，老大老二负责挣钱，老三负责照顾她。
听得章老师眼泪汪汪的。
“妈，您说什么呢，人吃五谷生百病，一辈子长着呢，谁会没病没灾啊。”梁敏连忙劝说她：“有病咱就治，治好了就回家。”
章老师握着闺女的手，眼泪禁不自禁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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